![]() 顾朗轩听了这话略微一呆,像是想起什么,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放了手,面上又浮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 “看来三弟妹,与三弟当真是情深意重。只可惜了我们俩的前缘。” 在顾朗轩放手的一瞬间,柳亦然顷刻间就后退几步,闻言微微蹙眉:“太子殿下,还请慎言。” 余墨奉命护着柳亦然进宫为皇上诊治,却不想竟被太子瞧出了端倪,见二人气氛凝滞,微微上前一步,“时候不早了,该出宫了。” 玉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挺直的脊梁在顾朗轩眸子里,像是一株春日玉兰,只可惜,这朵花抢先被人给摘了。 等到走得远了,柳亦然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子殿下最近是怎么了?莫不是疯魔了吧?我与他何曾有什么前缘?余墨,你可知晓?” 早在柳亦然接了圣旨的那一刻开始,主子就把您给查个底儿朝天了。 余墨心中长叹一声,面上却一片懵懂:“并不曾听说,估计也是上一辈人的事儿了,或许王妃,您可以问问旧人。” 这话和没有回答有何区别? 如今的柳家,早就被杨氏一手把持着,自己母亲当初留下的旧人,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早就不见了踪迹。 而自己那个便宜爹……罢了,提起他,就晦气得很。 “只当是喝多了吧,咱们回府吧。” 柳亦然将前缘二字忘在脑后,快步走向宫门口的马车。 而此时此刻,宫门口,也上演着一出闹剧。 “咱们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进宫,你们在这儿堵着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让我们违抗皇后娘娘之令吗!” 一伶牙俐齿的小丫鬟一身绿色长裙,双手端在腰间,眼高于顶的做派,分外眼熟。 今日他们出府匆忙,又要防着被外人知晓,便使唤了个面生的侍卫赶车,此刻是位老神在在的,坐在车上,马鞭一挥,风声倏而响起! 小丫鬟整个人一僵,马车内传来两声轻叩,顿时打起精神来:“好啊!大庭广众之下,宫门口都要打人了吗?三皇子府的侍卫,就是这样的作派?” 柳亦然在不远处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此刻却绷不住了,“花青姐姐好口才,果真不愧是在母亲身边伺候的,谁大庭广众要打人了?分明是在给你指路呢。” 一边说着,一边缓步上前,柳亦然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却看得小丫鬟忍不住浑身一凛。 “旁边还有个侧门,不是空着呢?直接进去即可,当着大家的面,做什么戏呢?” 柳亦然笑的和善,偏偏说出口的话,却半点不留情面,“臣子家眷进宫,若非是要常伴帝侧,大多都走侧门,怎么这个规矩,杨姨娘,你不知晓?” 柳悦悦被伤了手腕儿,如今恐怕还不能行动自如,杨氏此刻进宫,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左右面皮子都撕碎了,倒也不用装得亲亲热热的恶心人。 杨氏一直端坐于马车之中,可是在听到柳亦然声音的那一刻,却只觉得怒上心头。 她千娇万宠,金尊玉贵的待着,锦衣玉食的养着,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却因为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遭此横祸! 若是不撕了她,难解心头之恨,却偏偏还要听她在面前耀武扬威! “三皇子妃如今好生威风,竟是连皇后娘娘的面子也不给了。” 杨氏掀开帘子,皮笑肉不笑,摆明了轻慢姿态:“皇后娘娘急着见,咱们来日方长。” 马车远去,柳亦然眉头一皱,看了自己今天这一身装扮,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咱们先回去吧,别让你家殿下等急了。” 景仁宫中,周皇后一身常服,瞧着像是寻常妇人一般,更不用说面色和煦,惹人亲近。 “臣妇杨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周皇后眼睫微垂,遮盖掉一闪而逝的轻蔑,不过是一个继室,如今也能在自己面前登堂入室了。 再一抬眼,便是在和缓不过的模样,“柳夫人快快请起,咱们也有许多日子未见了,前些日子赏花宴上,听说二姑娘伤了手腕儿?如今可好些了?” 果然,柳亦然这个小贱胚子,走到哪里都只会树立敌人,估摸着皇后娘娘也不是个能容忍的。 “哪里说得上好呢?三皇子妃说,被狗咬了会中毒,吓得我那可怜的孩儿,回去又病了一场,手腕上血洞大的伤口,每每换药就疼的满头大汗,真是……” 杨氏说着忍不住眼眸泛红,半真半假,皇后既然有意联盟,那么她也得让周皇后看到诚意。 “就算是,三皇子妃不想臣妇占着他母亲的位置,那么大可说出来,我自己休去也并非不能,何苦那么为难我的孩子呢?”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周皇后面上的笑意真切几分,“原以为那孩子是个有分寸的……唉……这是本宫的名帖,你且拿去到太医院,里头有个张大夫,对这外伤一类最是拿手。” 接了这个名帖,日后就是本宫的人了。 藏在后面的这句话,杨氏自然听得明白,此刻垂头恭顺一笑,自是接过了。 “多谢皇后娘娘,有张太医妙手回春,悦儿的手应是能够保住了,还是多亏了娘娘心慈啊。” 周皇后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等到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再带到本宫跟前儿来,本宫有上好的祛疤膏,女孩家的,留了印子总不好看。” “皇后娘娘大恩,臣妇与小女没齿难忘!” 杨氏盈盈下拜,一双眼睛欲说还休,眸子深处,却有一股子张扬的狠色。 “咱们女子都命苦,自然是该处处帮扶才对,不过是说说闲话,哪儿用得着跪来跪去的?” 周皇后嫣然一笑,“太医院快要放值了,你先拿着名贴去找张太医吧,莫要耽误了病症。” 虽说知道周皇后接见只是利用,不过是想看着他们与柳亦然死斗,此刻却也免不了感怀。 连皇后都知道为悦儿请太医,自家老爷却压根儿没想到。 他从前对悦儿的疼宠,到底是真心,还是悦儿的利用价值更大,忽而偏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