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地抬手抱拳:“沈静姑姑,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医毒治病,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他阴恻恻一笑,身影很快淹没在狭长阴暗的长巷里。 灶膛里爆了个火花,“啪”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颇有些震耳欲聋,沈静蹲坐在地上,探头往灶膛里看了一眼,没瞧见什么异常便又往里头添了根木柴。 这柴火是张唯贤弄来的,说是从御膳房那边讨的,每日都可以送新鲜的来。 倒是如他所言十分尽心。 但沈静仍旧不相信他,可她别无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叹了口气,一口黑血又涌了上来,她一侧头,那血便全都吐在了木柴上,比上次呕的血又多了一些。 她垂眼看了看,默默地擦干净嘴角,将那根木柴丢进了灶膛,冷不丁外头一声尖叫,她手一抖,木柴“砰”地磕上了灶膛。 这宫里又出事了? 倒是真热闹。 可这热闹和她幽微殿无关,她便也不去多想,专心致志地煮她的药浴,时不时看一眼药汤的眼色,等瞧见那褐色逐渐浓郁这才停了柴炭,探手去摸了摸温度,烫得厉害,她不敢现在就用,便开了盖子晾着,殿门却在这时候被人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揣着几分好奇,她抬脚走了过去,门一开却是一队禁军,她有些愣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守门的内侍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姑姑,我们撵人了,他们不肯走,非说咱们宫里走了水。” 沈静一怔,这档口禁军校尉开口了:“我们接到禀报,说这里有浓烟升腾,疑似走水,特来查看,请姑姑行个方便,莫要为难我们。” 沈静想起刚才烧的那些木柴,颇有些哭笑不得:“我方才只是煮了些药汤,并未走水……罢了,进来看吧。” 她侧身让开路,校尉倒也懂规矩,只自己进去绕了一圈,很快便退了出来:“多谢姑姑……只是这般异象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还请姑姑以后谨慎些。” 沈静应了一声,目送他们走远才关了门。 灶膛里木柴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跳跃的火苗很快便倒映进了沈静瞳孔里,那火烧得肆意嚣张,仿佛要自眼底跳出来,将周遭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谨慎些么……” 她低语一句,明明药汤差不多了,她却又往里头添了一根柴:“那就多烧一会儿吧。” 这个时辰,宫里的主子都睡了,虽然浓烟醒目,却并未再有人来查看。 沈静也没多想,洗漱完便合眼睡了过去。 许是因为煮了许久的药汤的缘故,她疲累得厉害,这一觉便睡过了时辰,睁开眼睛时外头已经天色大亮。 想起屋后还放着的雪人,她忙不迭推窗看了一眼,那雪人还安安稳稳地立着,并没有化开的迹象,她盯着看了两眼才收回目光,却是很快就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 打从那日呕血之后,她每天早上醒来口中都会有血腥气,今日却难得的清爽。 她生出一个猜测来,忙不迭去漱了口,吐出来的水是清的。 她颇有些不敢置信,张唯贤带来的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竟然真的能解她的毒? 这呕血之症已经缓解了吗? 她确认似的又漱了几次口,确定没瞧见血色,这才控制不住的捂住了胸口。 这次冒险还真是值得。 她不敢怠慢,收拾好了自己就去准备煮新的药汤,却是一开门先看见了食盒。 哦对,她要先用早饭。 按照早饭的时辰,这食盒应该是被送过来有一阵子了,里头的饭菜已经彻底凉了,荤菜上糊着一层发白的油脂。 她心情极好,哪怕看得没有丝毫胃口却仍旧提着食盒去了耳房,在这里窦安康给她留了个炉子,可以用来热菜,只是饭菜热好后仍旧提不起食欲来,甚至被那蒸腾的香气一熏,她还有些想吐。 可为了之后泡药浴时不至于晕厥,她还是逼着自己喝了碗粥,等压下了那股反胃,她急匆匆又点燃了柴火。 白日里浓烟越发明显,不多时禁军再次过来查看了一眼,这次却是不止他们,很快长年殿那边也来了人询问,许是真的怕走水,来的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内侍,见这边并无问题便又走了。 长年殿后又是含章殿,九华殿和昭阳殿,最后连长信宫的人都来了。 守门的内侍都有些扛不住了,隔着门劝沈静要不然晚上再熬,沈静只当没听见,既然身体有了起色,她怎么敢半途而废? 她得为长远打算。 第374章她在惹是生非 短短一上午,满宫里都传遍了沈静在熬药的事。 陆渊刚在御书房经历了和世家的一场明争暗斗,正精疲力竭地打算回乾元宫休息一番,路上就听到了传言。 他眉头当即拧了起来:“怎么回事?” 玉春知道陆渊虽然面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惦记着幽微殿那边,已经让人去问过话了,可就算他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有些难以启齿。 这熬药就熬药,非要搞什么药浴,还弄出这么大烟来,不像是要治病的,倒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生病了似的。 然而皇帝问了他也不敢隐瞒,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是幽微殿那边,说是沈静姑姑一直觉得身上不舒服,便让人在宫外请了个大夫进来,诊出了什么病症,要用药浴的法子才能痊愈。” 陆渊眉头越发紧皱,宫外的大夫?这种混乱的时候怎么要从宫外挑人进来,就不怕被人趁虚而入吗? 何况太医不是一直都有定时给她请脉吗?是出了什么岔子? “你挑几个稳妥的太医给她看看。” 玉春连忙应声,也不敢耽搁,当即就走了。 陆渊远远看向幽微殿的方向,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莫不是昨天被他气到了? 他不自觉抿紧了嘴唇,沈静那般气他,他也还好好的,怎么自己只是晚回了句话而已,她就要气病了。 “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 他低低叹了口气,揉了揉胸口回了乾元宫,本想在软榻上小憩一会儿,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犹豫片刻还是去了龙床上,将那个不是自己的枕头扒拉进了怀里。 小半个时辰后他睁开了眼睛,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方才有没有睡着,唯一清晰的感受便是脑袋隐隐作痛,显然刚才那所谓的小憩并没有让他真的休息片刻。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了,荀家中立,王家暂时也退出了世家的合盟,可这并没有打消萧窦两家的计划,他们只是更谨慎了一些,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可昨天他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