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楚染染刹那间心脏狂跳了几声:“那你明日早些起床,穿的喜庆些,对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凶不凶,好相处吗?” 伯允之满脸认真的望着楚染染:“老头很温柔啊,老太太也算好相处。” 皇上是老头,皇后是老太太……楚染染无语凝噎,算了,问他也是白问。 翌日清晨,楚染染早早的将自己收拾妥帖准备进宫。 王府大门处立着道红色身影,分明是张扬妖冶的颜色,却将他衬托的格外出尘脱俗。 天光明净,映得他眉目清浅疏朗,好似天地间的第一朵莲花,清濯不染纤尘。 眼前惊现天人之姿,楚染染一时看得出神。 伯允之向她走近,薄唇不悦的抿成直线:“娘子!昨儿个是你说的,要穿喜庆些!” 看了眼身上浅紫色的衣裳,楚染染只得尴尬的出声哄他:“这个,我是头一回进宫,不好穿得太张扬了,以免皇上娘娘他们不喜。” “去、换!”伯允之使起性子来尤其固执,“要穿与我一样的颜色!说话要算话!” 第十四章 楚染染怎么哄都拗不过他,又怕耽搁了请安的时辰,只得回房迅速换了身红衣。 伯允之眸中满是惊艳:“仙女娘子,走,我们去宫里拜堂。” 闻言,与他前后脚上马车的楚染染脚下一个趔趄,哭笑不得的钻进了马车里。 邺国皇宫,凤仪宫。 主位上坐着邺国明黄与正红两道身影。 恒帝面容肃立威严,虽已至中年,瞧着仍然俊美。 而国色天香的周皇后亦是华美逼人。 向帝后请安过后,楚染染刚要起身,却被伯允之一把抓住手腕。 楚染染不解的望着他,只见他仰头粲然一笑,口中高呼道:“一拜天地!” 在恒帝与周皇后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伯允之拉着楚染染转身面向殿外,挤眉弄眼的向她示意,无奈之下,楚染染只得弯腰行了一礼。 待二人转身面向帝后时,周皇后张口欲说些什么,恒帝轻拍了拍她的手。 见帝后都没说什么,楚染染心中轻叹一声。 罢了,难得见他这般高兴,由他去吧。 是以,在伯允之的主持下,楚染染就这般与他在帝后面前拜完堂。 伯允之乐颠颠的跑到恒帝跟前:“父皇,今日有您和母后作证,往后再没人敢说娘子与我未曾拜堂,不算是我媳妇儿了。” 恒帝故作吹胡子瞪眼:“允之莫听旁人胡说八道,有两国婚书为证,足以载入皇室玉牒,未行大礼补上不就是了。” 周皇后点头附和道:“正是,母后本就要替你们补办一场大婚的,只是不确定王妃的身子是否好透彻了,还要等钦天监那边重新定下良辰吉日。” 看得出帝后都是真心实意的疼伯允之,楚染染鼻头一酸,眼眶热得发红。 从前父皇与哥哥,也是这般宠着她护着她的。 回望来时路,早已物是人非。 去惠贵妃宫中请安时,楚染染忍不住开口问伯允之:“不就是拜堂么?你为何这么在意?” 伯允之忿忿道:“你明明是我带回来的娘子,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拜堂,他们就都说你不是,我真的很生气,所以拜堂很重要。” 楚染染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在意的东西不一样。 紫宸宫。 得知小夫妻要来请安,惠贵妃只匆匆露了一面,便打发宫女带他们四处走走逛逛,敷衍之意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楚染染攒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贵妃这是没瞧上她这个二嫁的儿媳,还是从前就不待见自己的傻儿子。 回到瑞王府后,楚染染旁敲侧击一番,才从伯允之身边的内侍口中套出话来。 原来伯允之自小便是惠贵妃的贴身宫女带大,哪怕他十七岁出宫开府,贵妃也从没来看过他一眼。 育有皇子的后妃才有资格参与皇权斗争,到了惠贵妃这般处境,或许很难接受这样一个儿子吧。 是夜,楚染染在榻上枕着月色辗转难眠。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她连忙坐直了身子探出头去。 却见伯允之身着白色寝衣,正光脚抱着被褥站在门口。 不待她出声询问,伯允之半是撒娇半是蛮横道:“娘子,拜过堂该洞房啦!” 第十五章 楚染染良久才回过神来,又担心是宫里那几位的意思,于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个……洞房是谁教你的?” 伯允之有些不解:“这还用教吗,成亲后就是要入洞房的啊!往后夫君和娘子睡在一起不能分开!” “呃……”对上伯允之纯粹的眸子,楚染染竟有种亵渎了他的罪恶感,“那好,睡吧。” 大红喜床上,二人一左一右躺下,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蓦的伸了出来,伯允之邀请般乖巧道:“娘子,拉手睡。” 心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楚染染缓缓伸出手。 十指相扣之际,伯允之咧嘴笑了:“娘子的手好软。” 他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阖眼很快沉沉睡去。 纵使只一个睡颜,亦遮不住伯允之身上干净的气质,神似一尊琉璃观音。 楚染染深深凝着伯允之,不懂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被他牵动了情绪。 伯允之求娶楚染染,给了她一线生机。 可她还是跳下城楼,令他被旁人羞辱调侃。 是怜惜,是信任,亦或是愧疚也罢。 经历过楚陵如坠炼狱的阴谋算计后,她几乎无法抗拒伯允之真实而固执的小要求。 许是觉得有些闷热,伯允之抬手将锦被推到一边。 楚染染忍不住轻笑一声,替他掖好锦被,轻拍了拍伯允之的肩。 清晨暖光照进房中,楚染染才睁开眼,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许是离得近的缘故,连他面上的茸毛都清晰可见。 楚染染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恶趣味,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伯允之的鼻尖。 呼吸不畅的伯允之先是蹙眉,又憋得满脸通红,终于缓缓睁开那双盛满盈盈水光的眸子。 “小傻子,你来捏住我的鼻子,我教你这种时候怎么呼吸。”楚染染一个没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白生生的脸颊。 伯允之将信将疑的捏住楚染染的鼻子,只见她微张着唇,自如的呼吸着。 看见了吗?学会了吗?她用眼神如是表达着。 “如果嘴巴也被堵住了呢?可以用眼睛耳朵吗?”伯允之若有所思。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而上,嘴对嘴堵住了楚染染。 柔软的触感就在唇上,楚染染如遭雷击,却推不动这个蛮横的小傻子。 良久,伯允之似是终于确认了,放开了楚染染红肿的唇。 “所以,堵住鼻子和嘴巴,就不能再呼吸了。”伯允之总算得出结论。 楚染染慌乱的穿起外衫,夺门而出。 整一个白日,楚染染东晃晃西荡荡,刻意不与伯允之碰面。 日落时分,途径花厅之时,楚染染听得伯允之在与一个中年男子争吵。 “我不管,我就要带娘子去游湖!” “王爷,包船游玩可是笔不扉的花销,咱们府上没那么多银子呀!” “前几日父皇母后给的赏赐呢?里头不是有银子吗?” “哎哟王爷呀,咱们府上几百口人要吃饭呢,算上赏赐刚好才够呢。” 听到这楚染染算是明白了,这是总管张正在向伯允之哭穷呢。 游船又不办席面,至多三百两花销,偌大一个瑞王府,怎会拮据至此? 许是受不了伯允之的死缠烂打,张正不耐烦的呼唤家丁:“来人呐,将王爷送回房去,今日都别放出来!” 第十六章 “敢囚主子爷,反了天了你们?!”楚染染缓缓现出身形,面上肃杀一片。 伯允之委屈巴巴的挣开家丁,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楚染染眼神冰冷的望向张正:“去将总账拿来,本王妃倒是要看看,偌大一个瑞王府,究竟能穷成什么样!” 张正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王妃,这……” “怎么?”楚染染挑眉望着他,“作为瑞王府的女主子,打理王府上下事宜本就应当应份,是本王妃使唤不动你,还是你认为本王妃没有这个资格对账?” “请王妃恕罪,小的这就去取。”张正面如死灰。 待蓝皮的账簿取来,楚染染才翻看了几页,不由得冷笑连连:“一斤米三两银子?哪怕是闹饥荒时,米价最高才涨到二两三,你这是去哪家米铺买的米?!” “三两银子看似不多,阖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一日三餐就得消耗百斤米,每月光买米就得去掉近三千两银子!” 若说张正此前还心存侥幸,赌这位公主不懂账面与物价,如今听了楚染染的话,一时心如死灰。 “不仅是米,厨房里油、菜、调味都是天价。” “王府新建还没五个年头,何至于每月修缮一次?泥瓦以及工钱都是外头的三倍!” “这些拿着长期工钱做短期活的,都是托了你的门路来王府里捞银子的吧?” “张总管,你这总管当得真好,这么一对账才发觉,你们就快把王府掏空了啊。” 张正匍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楚染染气极反笑:“从前主子管不了事,你们就是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一旦本王妃将此事捅到皇上那儿,你们的九族都保不住!” “王妃,王妃恕罪。”张正彻底慌了,爬到楚染染脚边低声恳求,“王妃,这其中另有隐情,小的们的确捞了些油水,但万万不敢这么动这么大的手脚。” 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