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误会已经那么深重,还怕加上这一条吗。 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她闭上眼睛,不愿看江叙白。 陈宴初看看沈霓裳,“沈霓裳,我先忙去了,结束后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扭头叮嘱护工,“千万不要让沈霓裳小姐激动,这是大忌。” 一个护工怎么会让病人激动,他这话,分明就是说给江叙白听的。 陈宴初要出门,路过江叙白身边时,江叙白纹丝不动不给让路,等两人肩头相擦陈宴初远去,护工还傻傻地回味着刚才那一幕。 那互相碰撞的时候,她甚至在两人肩头看到了嚓嚓的火星子。 护工又有些困惑,两个大帅哥为了床上躺着的这个胖女人争风吃醋,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霓裳依旧不睁眼,护工怕江叙白在外人面前太过没面子,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江叙白拖住椅子一用力,将身子重重放到上面。 他现在已经是个健壮的成年人,献血后还觉得头重脚轻走路直喘,真不知道当年沈霓裳是怎么挺过来的。 “怎么?不想说点什么么?” 沈霓裳张开眼,将头转过来,平静地看着江叙白,“你想听什么,我说我没有气奶奶,你会信吗。” 江叙白当然不是想在这时候再和她争论这件事。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血又流进她身体中,她总要有点表示才好,哪怕最简单的一句谢谢也行啊。 他狐疑地看她,忽然想到,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十岁的她,虽然有过献血的经历,但由于当时又惊又怕又晕,能记住的片断应该是不多了。 或许,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才是给江叙白供血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她的血型和江叙白的一样蹊跷。 更不会想到她胃出血做手术时,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一个平时最讨厌她的男人将她救了回来。 果然,江叙白试探地问她时,她的回答验证了江叙白的想法。 “沈霓裳,这次手术,你输了很多血,你记得吗,小时候你还给别人献过血。” 沈霓裳总感觉他这话有些不怀好意,哼了一声。 “你又想说什么,那时候你出事,我和沈安可同时来验血,是沈安可给你供的血,这件事人尽皆知,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是被吓晕了,还因此多吃了家里几个鸡蛋,这也算是你的功劳了。” 江叙白感觉到她话里的讥讽。 “沈霓裳,你不是给胃做了手术,而是把脑子打开了吧?一台手术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从前沈霓裳在他面前那种卑微全然没有了。 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支撑着她能这样跟他讲话。 他的气一直往上涌,心里骂她傻,自己衡量了很久,干脆也将自己给她供血的事隐瞒了下来。 反正两人现在扯平了,他如果说出来,反而让她知道是她当年救了他。 那么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种种不公,看起来就就更加地忘恩负义了! 他将背再往椅子上靠了靠,总觉得累,哪个姿势都不舒服。 “沈霓裳,昨天中午我和你爸,在楼下餐厅碰到你初中同学了。” 沈霓裳嫌累,不愿说话。 胃部是透过胃镜下做的手术,虽然外面看不出伤痕,可里面的伤口时不时作痛,她强忍着,翻了个身。 江叙白对她这个动作非常不满。 她这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那时仗着貌美过于浮浪,所以不愿意提及此事吗。 他刚想发火,听见她闷闷地问,“是谁。” 江叙白想了想,“不知道名字,不过他说是你的同学,还说记得你的漂亮,向你爸打听你的消息,准备要娶你呢。” 沈霓裳的身子僵了一下,“那你不是更应该问一下他的名字吗,正好你想甩锅,有人又愿意接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怎么,你想找别的男人了?”江叙白将手指骨节按得咯咯直响。 沈霓裳的伤口一阵紧似一阵地疼。 或许是因为这么久了胃里都没东西的缘故,饿的滋味加上伤口的疼,让她白了脸,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不想让江叙白看到她这副样子。 她强撑着,把握紧的拳头咬在嘴边,身体轻抖着,再没发出一丝声音。 江叙白等了一会儿却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对她这种默认的态度感到份外恼火。 一生气,他站起身来去抓沈霓裳的胳膊,却发现她僵硬着身子不肯看他。 正这时,护工回来了,看到沈霓裳的样子,连忙凑到床头,轻声问着,“沈小姐,您又疼了吗?” 江叙白这时才发现沈霓裳的异样,他一摸她的额头,摸下来一手的冷汗,顿时急了。 “怎么疼成这样,没有止疼药吗?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护工听了,忙用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沈霓裳却阻止了她,“不用...医生来了也没用,挺一下就好了。” “这,沈小姐,要不,让医生给你上个止疼泵吧?” “不。”沈霓裳倔强地摇头,“我已经够笨了,用那些东西,会变得更笨的。” 第一十九章 庙里 “这...”护工为难地看看江叙白,“我们还是尊重沈小姐的意思,可以吗?” “可以什么可以!”江叙白大吼了一声,“你没看到她都疼成这样了吗!赶快按铃!” 护工吓得一哆嗦,连忙将手按在呼叫铃上。 没一会儿,护士匆匆赶过来,“怎么了?” 江叙白一指床上的沈霓裳,赌气似的说,“人都疼成这样了,有什么措施赶快用!快点打止疼针!总之就是别让她疼,别管她会不会变笨,反正已经很笨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护士舒了一口长气,“原来是伤口疼啊,我当是什么大事。” 完了,这一句话惹怒了江叙白。 他眉毛一拧,要不是看那护士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要上去揍她了。 “什么是大事,非得死人了才是大事吗!快去,找医生过来,开药打针!” 护士吓得一溜烟跑了。 沈霓裳被江叙白吵得头也跟着疼起来,等护士走了房内恢愎安静时,强撑着假装平静下来,转过身子对江叙白说。 “叙白,你回家去吧,这里有护工照顾挺好的,不用麻烦你在这里了。” 护工察颜观色道,“是啊江先生,沈小姐这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这明显是要往外撵人了。 江叙白冷了下脸,实在找不到台阶下,猛地冲护工说。 “什么沈小姐,她已经结婚了,以后要叫她江夫人,记住了吗!” 护工妈呀一声,盯着江叙白要吃人的样子机警地看了半天。 忙不迭地点头,像送瘟神一样把他送出了门,才小声对沈霓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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