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喃捏着文件的手指都泛白:“当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陈景聿却淡淡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又是这样,对那些过闭口不言。 以前,路知喃开解自己都是误会,陈景聿什么都不知道,恨自己不愿提很正常。 可现在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路知喃胸口急促起伏。 直到手里文件夹尖锐的角戳破皮肤,她吃痛回神。 过去无法更改。 因果循环,这是自己该受着的。 以后……她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路知喃垂眸藏起那些苦楚与茫然,将手术方案摆到他面前。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有个手术需要你帮忙。” 陈景聿翻开,长指在一处轻轻点了点:“腹腔镜手术,你自己也能做。” 路知喃语气诚恳:“患者年事已高,还有其他基础疾病,加上你,成功率会更高。” 闻言,陈景聿久久没说话。 沉默中,路知喃惴惴难安。 直到他点头:“病例留下,手术时间让助手通知我。” 路知喃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转眼到了手术的日子。 陈景聿主刀,路知喃作为一助进行配合。 手术台上二人配合极其默契。 一直到术后清查,路知喃抬眸看着身旁举着双手的陈景聿,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 那时的实操课上,两人是固定搭档,每每有比赛,一定是第一。 而每次完成时,陈景聿脸上都会如冰雪消融一般,朝她露出笑容来。 但这次,别说笑了,除了必要的交流,陈景聿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清查无误,可以出去了。” 随着护士长的声音响起,陈景聿率先转身走出去。 路知喃跟在他身后,视线黏在男人穿着手术衣的蓝色背影上很久,才出声。 “谢谢。” 陈景聿头也没回:“不必,也不是为了你。” 路知喃脚步一滞,手术成功的喜悦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她其实很想问陈景聿:“有必要这样吗?” 但终究还是沉默。 直到张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她:“主任找你了吗?听说临南发生了重大洪涝灾害,医院需要组织一支医疗救援队,你去吗?” 路知喃脑中闪过陈景聿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许看不到陈景聿,她才能静下心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路知喃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宋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宋父看着明显不开心的路知喃,犹豫开口:“心心,我听人说姓林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路知喃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宋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路知喃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路知喃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陈景聿! 第6章 路知喃来得晚,除了陈景聿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路知喃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陈景聿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路知喃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陈景聿。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路知喃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陈景聿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路知喃。” 陈景聿冷凝的声音乍响。 路知喃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路知喃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路知喃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陈景聿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路知喃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宋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路知喃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陈景聿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路知喃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陈景聿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路知喃。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路知喃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陈景聿,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陈景聿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路知喃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路知喃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林主任认为呢?” 见陈景聿一直没表态,路知喃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路知喃不敢相信这是陈景聿做的决定。 陈景聿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路知喃在雨中拉住了陈景聿的衣角:“陈景聿,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陈景聿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路知喃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陈景聿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路知喃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路知喃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陈景聿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陈景聿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 第7章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路知喃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抓。 陈景聿死死拉住她:“你疯了,这洪水足足有三米深,你想去送死吗?” 路知喃只能看着小小的银点瞬间被浑浊的洪水吞噬。 她回头看着陈景聿,忽然就觉得,这雨淋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要留着?为什么……要丢掉?”路知喃嗓子里泛着血腥气。 陈景聿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 “丢掉是因为……没意义。” 扔下这两句话,他便松手离开。 路知喃一个人站在雨中很久,陈景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