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从未愧对任何人,只有宋之凛,我愧疚难安,还望陛下成全。人死债消,恩怨两讫,一别两宽,此生不复相见。” “卫明裳……绝笔。” 陆鹤霖闻言瞳孔紧缩,身体抖的宛若筛糠。 过了很久之后,久到他抱着卫明裳的手已经开始发酸发麻。 他看着已经不会再醒过来的卫明裳,缓缓开口:“她说要我放了你。” 陆鹤霖却没注意宋之凛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其实不想放过你,但是,这是她的遗愿,朕要是不答应的话,她怕是到了地府也会记恨我。” “你走吧。” 宋之凛本来垂下的头又抬了起来,他表情错愕。 宋之凛福身:“陛下和娘娘的大恩,微臣……永世不敢忘。” 陆鹤霖缓缓垂下眼,像是自嘲的笑笑。 听见这封遗书的时候,他居然还会心生妒忌。 宋之凛说的对,他后悔了。 要是能早一点对她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人死债消,恩怨两讫。 “卫明裳,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了。可我也失去对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第11章 “听说了没?沈太后死了!” “死了?啥时候的事啊?” “不知道啊……要我说,像这种臭名昭著的妖后,就该死!” “就是!荒淫无道,不守妇道的女人,在我们村是会被浸猪笼的!” 为什么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会变成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着茶馆里那些平民百姓对卫明裳死后的讨论,宋之凛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宋之凛垂下眼睑,溜了几块碎银之后转身走出了茶馆。 “下辈子,卫明裳要做个普通人啊。” 三个月后,一个新的医药铺子,在城中开张了。 “宋氏医馆”的宋大夫,声名鹊起。 沈太后的头七,宫乐者齐鸣乐,黄纸满天。 宫人们现在人人自危。 此时陆鹤霖正在凤仪宫。 面前是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的沈清棠。 陆鹤霖看着她,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只有无上寒意。0 “你故意在长安宫安插眼线,探听到她的假死计划后再来告诉我,激怒我,皇后,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心肠如此歹毒?” 沈清棠眼里全是慌乱,陆鹤霖这次是真的气急了,就连她自己的闺名都没叫。 她身侧那个去探听的贴身宫女也跟着跪下,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奴婢该死……奴婢知错……” 沈清棠崩溃大吼:“明明是你一直羞辱她折磨她,怎么?卫明裳了现在死了,你现在就要找一个替死鬼来替你承受这份愧疚吗!” 陆鹤霖缓缓放下怀中的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死寂:“来人,把这个宫女拉下去,杖毙。” “皇后管教不力,禁足凤仪宫一年,罚一年俸禄,凤印由太……” 他顿了顿:“凤印收回。” 没有太后了,也不会有人代掌凤印了。 沈清棠不敢置信的看着陆鹤霖:“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陆鹤霖的眼里闪过几分厌烦:“把皇后带下去!” 沈清棠被几个宫人带了下去,陆鹤霖现在才觉得清净了些许。 他环视四周,偌大的凤仪宫,也竟这般无趣。 他的眼神重新暗淡下来:“卫明裳,欺负你的坏人,我帮你打跑了。” “就算是梦里,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卫明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是皇后,也是太后,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是白绫三尺。 这样的结局属实算不上好。 这么短暂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和那个吃人的皇宫产生关系了。” 将军府内。 “小姐的高热怎么还没消下去?” “回夫人,小姐的风寒好像严重了些,宋氏医馆的宋大夫正在来的路上!” “她刚刚眼皮是不是动了一下?” “我先去禀报,你在这看着!” 卫明裳就是在这样的嘈杂环境中,睁开了双眼。 看着陌生的房内陈设和不属于自己审美的床帐,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这是……重生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却被摁了下去。 “小姐,你现在身子骨虚着,可得躺好了,大夫马上就到了!” 第12章 卫明裳一直认为,她最后的归宿,是迈向阴曹地府之后,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和这糟糕的人生就此别过。 卫明裳重生了,但没完全重生。 她脑海里还有上一世那些糟糕的回忆,但是自己确确实实换了一副壳子。 可当卫明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世事无常。 她重生的时间节点,恰好是她原身死亡的一年后。 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卧病在床的少女,侍女的解释是,她前日高烧不退一直昏睡。 那估计就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给她钻了空子。 她现在的身份,是当朝骠骑大将军梁飞的小女,梁若夏。 只是可惜,她现在是个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病秧子。 不过,要命的是,这张脸,还同上一世的自己,有七分相像。 身为臣女,她不会要进宫选秀吧? 不过自己才死了一年,但是现在的陆鹤霖应该还在守孝期,守孝期间不能兴办选秀才是。 卫明裳放下心来,这一世,她一定要远离陆鹤霖才好。 “叩叩——”屋外传来两声敲门声。2 “梁姑娘,在下是今日新来的大夫宋之凛,请问现在是否方便请脉?” 她收敛了自己分散的情绪:“请进。” 门一打开,卫明裳有些愣住,她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他? 紧接着,她脸色一僵,宋之凛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陆鹤霖真的把他放了? 她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微微颔首:“宋大夫。” 宋之凛一抬眼,就看见了眼前少女的容颜,他眼底划过一丝惊愕,很快便归于平静。 “梁姑娘,是在下唐突了,望姑娘莫怪。” 卫明裳轻咳几声:“无妨,有劳宋大夫了。” 她轻轻抬手,露出一节皓腕。 宋之凛微微顿了一下,缓缓搭上了她的脉搏。 这个场景还怪眼熟的,她记得,上一世宋之凛似乎也是这样请脉的。 一刻后,宋之凛拿开了搭脉的手,正色道:“梁姑娘,你的寒疾尚未好全,一会我把药方子留给侍女,你让她们按照上面的标识抓药煎服即可。” 卫明裳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她还是有些不敢让宋之凛看见她的脸。 宋之凛眯了眯眸子:“梁姑娘可是感觉哪里还有不适?” 卫明裳闻言,顺水推舟就开始装作虚弱:“宋大夫真是慧眼如炬,实不相瞒,小女子还是有些头疼,所以……” 宋之凛:“确实是在下冒昧了,那梁姑娘好好养病,在下就先告退了。” 门被他轻轻关上,卫明裳松了口气。 看样子,陆鹤霖还是完成了她的心愿,放过了宋之凛。 那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这一世,她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宋之凛出了梁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医馆。 他平淡的打了和医馆看店的伙计打了个招呼之后,径直回来自己的房间。 他按了按隐在墙边的开关,墙上的壁画收了上去,可是壁画里还有另一幅壁画。 那是一幅人像画,画上的人,正是一年之前的太后卫明裳。 宋之凛看着这幅画略微有些出神,他又想起刚刚在梁府遇见的少女。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第13章 宋之凛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画中卫明裳交叉叠放的双手上。 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死死盯住了画里那双手。 他记得卫明裳搭脉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动作,她会大拇指搭在无名指上,不经意间翘起小指。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习惯呢? 他刚刚看得清楚,那位梁家小姐,搭脉的时候,做了一个和卫明裳搭脉时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宋之凛眼神幽深,抬手按下开关,墙上的壁画又变回了平时的山水画。 第二日,卫明裳终于勉强能够下床。 在侍女的搀扶下,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这一世的母亲。 上一世,就算有宋老和宋之凛救助,她的母亲还是去世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在她母亲死后的几个月里迅速扶正了他的妾室,沈清棠也从妾室所处的庶女变成嫡次女,她心中只剩下苦涩和无奈。 卫明裳这一世的母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温柔。 看见卫明裳过来,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夏夏,你来了。” 她琢磨着原身病弱的模样,缓缓行了一个礼:“母亲。” 她赶忙扶起了卫明裳:“你风寒初愈,在府里不需要这么多虚礼,娘又不是外人。”3 卫明裳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她明白,这位母亲是真的心疼她。 她环顾了四周,却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难道是起兵征战? 她试探性开口:“母亲,我现在可以见一见父亲吗?” 梁母戳了戳她的脑门:“你爹现在在面见贵客,现在还不太方便打扰,你可不要调皮去打扰人家才是。” 贵客? 能让当朝骠骑大将军都称之为贵客的人…… 难道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或者是有爵位的贵族?还是说……是陆鹤霖呢? 她心里不由得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