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尚未出阁时,她身着粉红齐胸襦裙,靠在窗栏上,朝着窗外望去。 爹爹那日告诉她,皇后娘娘邀请白夫人去宫中做客,顺带要将她带上。 她那时早已听闻皇后有意将她嫁给当朝的大皇子,也就是当时还未被封为太子的贺怀九。 彼时,白朝茹从未和贺怀九见过面,可她知道,贺怀九未来是会做太子的,京城上下不少大家闺秀挤破了头都想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而那时的她是幸运的。 她跟随白夫人行至宫中,那是她头一回来皇宫,宫中很大,四周是红墙黑瓦,墙也很高,让人难以看到宫外的景色。仿佛这一旦入了宫,便只能看到头顶上那四四方方的天空。 未谙世事的白朝茹跟在白夫人身后走着,她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就连宫墙上站着的鸟,都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抓下来捉弄一番。 很快,白夫人牵着她的手,跨过了一道高高的门槛,行至皇后的宫中。 她记得那时天气仍有些燥热,皇后自宫中放了一个冰炉,冰炉之上摆有新鲜的水果。 白夫人牵着白朝茹走进殿内后,皇后命人端了水盆洗了手,从冰炉上取出了一颗葡萄,伸手递给了白朝茹。 那葡萄还是冰的,白朝茹将葡萄握于手中,凉乎乎的,从而令她感到十分舒服。 “喜欢吃葡萄吗?”皇后见她将那葡萄握在手中迟迟未曾下口,于是柔声问道。 白朝茹闻言被吓了一跳,她当即涨红的脸,摇了摇头,否决道:“没有的!我……我很喜欢!” 皇后和白夫人见状,皆是用帕子捂住嘴巴,哈哈大笑。 白朝茹羞愧地垂下了头。 这时,皇后突然间摸了摸白朝茹的头,拍了拍自己下方坐着的贵妃榻,笑道:“茹儿,快坐过来,让本宫好生看看你。” 白朝茹垂着头,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抓住裙角不放,遂而惊心胆战地坐到了ʝʂɠ皇后娘娘身侧。 皇后娘娘仔细打量了一遍白朝茹的眉目,赞叹道:“这张脸生得可真是端庄大气,颇有皇后的风范。” 白夫人闻言浅笑,“皇后娘娘这说的是哪家话?犬女相貌平平,怎敢与皇后相配?” 皇后也跟着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谦虚了。” 说罢,皇后朝着屏风后一望,随后转过头来笑道:“说到这里,大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本宫打算在京城的大家闺秀中,为他挑选一名王妃。” 话音刚落,皇后从贵妃榻上起身,走到了屏风后头,牵出了一名头戴玉冠的少年。 那少年似乎有点认生,他看到白夫人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好在那时有皇后娘娘在场,及时牵住了少年,同白夫人莞尔道:“这位便是九儿,他幼时曾坠过一次崖,至此便有些害怕见到外人,还望白夫人见谅。” 白夫人也将白朝茹牵到了身旁,道:“皇后娘娘,不碍事的。” 皇后闻言,少顷俯下身,用手指着身前的白朝茹,同贺怀九轻声问道:“九儿,这位是白府嫡女白朝茹,长得好真漂亮,不知你可否喜欢?” 贺怀九忽然抬头,凝视着眼前的白朝茹。 那一瞬间,白朝茹仍记忆犹新,那是她第一次见贺怀九。 只见贺怀九微微张开了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主动握住了白朝茹的手,道:“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彼时白朝茹太过于紧张,亦是未曾多想,道:“我……” “你长得真好看。”不等白朝茹把话说出口,贺怀九莞尔一笑,抢先道。 闻言,白朝茹彻底愣住了。 皇后娘娘见状,再一次俯下身,道:“所以九儿真是很喜欢白小姐了?” “喜欢。”贺怀九颔首。 那日之后,二人很快便结下了亲。 直至后来,白朝茹在东宫中回想那日所发生的事时,回想起那日贺怀九见到她时同她说的第一句话,想到世人传言贺怀九和赵玉舒曾是青梅竹马,她便一直误认为,是因为她长得太过于像赵玉舒,贺怀九才同意迎娶她入门。 可如今一想,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可那个故人…… 白朝茹眉头紧锁。 “太医,赵小姐她究竟怎么了?你若不说,朕便诛你九族!”耳边再次传来了白君安的声音,白朝茹的意识逐渐清醒。 头脑的胀痛有所消退,似乎是太医方才给她施了针,才得以有所缓解。 “陛下息怒!赵小姐她这是……” 只听“砰”的一声,太医双膝跪地,却是迟迟不敢把话说出口。 白君安早已没了耐心,“朕再给你三秒钟时间,你若是不说……” “兄长。”白朝茹心觉太医恐有性命之忧,随后睁开双眼,坐起身,插嘴道。 白君安见白朝茹醒了,顺势握住了白朝茹冰凉的手,道:“妹妹,你终于醒了。” “放了他。”白朝茹用力将白君安的手甩开,指着地中跪着的太医,沉声道。 白君安冷笑,他的面容再次变得阴森扭曲,道:“他没有将你的病情说出口,乃是未尽太医之责,朕所举又有何错?” 白朝茹深吸了口气,于是沉默不言。 太医见状,终是下了决心,他暗暗握紧拳头,道:“赵小姐这是……有喜了!” “你说什么?!”白君安震惊道。 太医不愿将实情说出口,便是害怕白君安在听闻此事后龙颜大怒。 当今何人不知,赵玉舒和贺怀九情深似海,平日里如胶似漆,情意绵绵,而今经历变故才不到半月,因此她肚子里的孩子必然是贺怀九的。 而贺怀九这个名字已成当朝大忌,常人若是随口一提,若是传出去了,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太医又岂敢当着白君安的面将此事说出口? 可他不说,白君安也心知此事。 第117章好好活着 他将手负于身后,合眸,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去。” 太医默默退下。 “我……怀孕了?”白朝茹将手覆上小腹,道。 “把他打了,这孩子留不得。”白君安当即道。 白朝茹心口一疼,她有想过白君安不会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这是贺怀九留下的血脉,是她和贺怀九目前唯一的牵挂,她不能不要。 所以她的反抗,“我不同意!” “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贺怀九的种朕怎能让他留存在这世上?!”白君安怒道,他的意志明确——贺怀九的孩子必然留不得。 白朝茹用手捂着肚子,道:“可他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白君安蹙眉,“这生命一旦生下来就是个祸害!他就应该同贺怀九一样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永远消失在这世上?”白朝茹闻言,她神情一怔,重复着白君安方才说出口的话语:“像贺怀九一样?” 白君安见状,他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些许,道:“哦,此事朕忘了告诉你了,打自上回动乱后,宫中太医院的御医几乎都跑光了,朕找了五日的太医,你便昏迷了五日,这五日内,朕嫌得牢里关着的那贺怀九碍事,便顺道将他送上了刑场,处以绞刑,现在尸身还挂在城门上了。” “你说什么?!”白朝茹错愕道,她的指尖颤抖得更厉害,乃至蔓延至四肢百骸,“你把他怎么样了?!” “朕都说了,处以绞刑,将尸身挂在城门上了。”白君安见白朝茹情绪激动却丝毫不慌,他慢悠悠地回答道。 闻言,白朝茹捂住胸口,她的胸口像是泼了一盆冷水,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皮肉生疼,“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的贺怀九怎么可能会先她而去呢? 这一世,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有同贺怀九问清楚,她还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话未曾同贺怀九一一诉说。 他又怎么能死呢? 她真的好恨贺怀九啊!她恨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一切?却不肯将事实说出口。 她恨贺怀九为什么要瞒着她,可她更恨她自己…… 白君安冷笑道:“妹妹若是不信,可以跟随朕亲自去城门上看一看。看看贺怀九的尸身此刻是否是挂在那里?” 白朝茹垂下头,无助地看着地面,她的眼神迷茫,双手胡乱摸索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不可能……” 白君安随后坐到了白朝茹的床榻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道:“妹妹莫要伤心,没了贺怀九,你还有朕呢,朕会保你余生荣华富贵的,明日便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了,妹妹今日可需早些做好准备啊。” 白朝茹头脑一片混乱,耳畔似是出现的幻听,一句一句刺激着她的头脑,使她分不清白君安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 白君安见白朝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心想自己这才刚登基不久,朝中事物繁多,他还未曾处理。于是起身离开,道:“妹妹好生准备吧。” 话落,他走出了寝殿,合上了大门,命门前站着的官兵好生看守。 须臾几名宫女走入寝殿,手中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