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在男人疑惑的目光,她“砰”的跪下,把腰牌举过头顶,沙哑又决绝说—— “将军,末将不能胜任副将一职,恳请辞官!” ======第7章====== 话落,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十度。 周无衍忍着怒意,凝着女人的发顶:“你这是跟我闹脾气?” “属下不敢。” 刹那,季施菀感觉头顶威压更甚。 她更加埋低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以为,以周无衍对她的厌恶,辞官之事应该很容易。 可男人却没有马上说话。 一下,两下…… 心口在等待的期间,跳的异常快。 她的煎熬又压抑,终于,周无衍动了。 却只是把她拉起来,带着烦闷的语调难得解释:“季施菀,我之前收你腰牌,是你确实不该违抗军令,私自出营。” “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去营帐好好想一想,我不希望你因私人感情影响判断。” 季施菀没想到他会拒绝,不由望着他。 他身形挺拔的立在那里,俊脸依旧威严。 却没有丝男女之情。 眼中的光又熄灭,她苦笑着,自己对他来说只是用顺手的副将,这样的挽留,并不代表什么。 如果孤身一人,她愿意追随他到天涯海角。 可如今…… 季施菀又扑通一声跪下,再次告罪:“我心意已决,恳请将军恩准。” 话落,周无衍终于彻底沉下脸。 他凝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眼底冷厉的像是一把刚开刃的剑:“我看你是太清闲,既然这么闲,就去幽城好好冷静一下。” 季施菀一颤,低垂的眼底止不住氤氲。 幽城,是和南蛮交战的最前线,是附近最危险的城池,经常遭遇敌袭。 守城将士,十有九死! 可季施菀不怕这些,令她痛的只是周无衍的态度。 男人已经转身,红色的袍子鼓起,从季施菀眼前划过。 心底一空,她头一次鼓起勇气,冲上前牵住男人的手。 意外的是,他竟然也没有谁开。 压着哽咽,周老太君的威胁声声在耳,可那Ns句‘再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鬼使神差,她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问:“周无衍……这三年,你可曾有一刻对我动过心?” 下一瞬,男人直接甩开她的手,看都没看她:“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她再一次被扔下。 冷风袭来,好像全部灌进了心口,又冷又疼。 直到男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她才缓缓站起身,冲着他离去的地方,低喃一句:“周无衍,再见了。” 她踉跄着站起来,小心翼翼把腰牌别在腰间。 也没有回营帐,只牵上自己的赤兔马,转身前往幽城。 来往的士兵明里暗里看向她,欲言又止。 但没有人真的上前多说什么。 一路走出军营,她正要驾马快走,却在树荫拐角的小道上,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进来见我。” 马车里,传来周老太君沧桑威严的声音。 季施菀犹豫一瞬,还是听话上马。 自己已经按照周老太君交代的去做了,她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满? 进入马车,对方瞥了一眼她的副将腰牌,却骤然冷脸:“你还没辞官?是不是不把老身的话放在耳里?” 季施菀心下一紧,下意识低头认错:“抱歉,我已按照您的意思提辞官了,可将军没有同意,将我发配幽城。” 周老太君冷哼一声,显然不满意。 “你本是奸生子,爹不详,又被亲生母亲厌恶,如今更是背着谋害三千将士的重大嫌疑在身。” “我刚刚接到密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惹得衍儿被人上奏朝廷了?他很有可能会被你连累下狱!”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季施菀紧张着,明明她自己也是无辜的……可道歉的话还是没有经过大脑便直接脱口而出。 “我如果真的在意衍儿,那就永远消失,让所有人都遗忘你,忘了这世上曾有个叫季施菀的女人。” 周老太君的话透着一股森然冷意,叫季施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您……还想我如何?” “只有死人才不会被人记起。” 周老太君眸底迸发一阵不容抗拒的凌厉:“为了衍儿,你必须去死!” ======第8章====== 轰然一下,季施菀浑身冰凉。 “您……想要我死?” 她不可置信,却见周老太君鄙夷看向她,一副早料到了的模样。 “你先别拒绝,我要的只不过是你‘季施菀’这个名字死去,幽城还是太近了,只要你‘死’后,永远不出现在衍儿面前就好。” 说着,她掏出一沓银票,甩向季施菀的脸,威胁讥讽:“这里是一千两,足够你过好下半辈子了。” “三日后,若是没听到你战死的消息,那么死的一定是其他人,明白吗?” 轻飘飘一句话,威胁却重如千斤,压得季施菀透不过气。 “行了,下去吧。” 季施菀被赶下车。 林间枯枝摇曳,天空飘起的雪落在她的肩头。 空旷的地方,只有她一个。 她回头望向军营。 寂静的黑夜里,火光拥簇,将士们一如既往,整齐巡逻,好像没有谁因为她的离开而担忧。 心底忽得有种止不住的恐惧,这世界,没有人在意她…… 是不是她死了,也没有人记得? “咴咴!” 赤兔马的嘶鸣忽得拉回季施菀的思绪。 她回头,摸了摸主动靠近她似乎想安慰她的赤兔马,忽得笑了:“也对,还有你这个老朋友陪着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驾!” 她翻身上马离开,背影却难掩孤寂。 …… 幽城。 时常的战火攻击,白雪堆积下,城门上新血叠旧血,满目疮痍。 这里没有将士和百姓的区分,只要是活着的人,就算是老人和小孩,都拿起武器时刻抵御敌袭。 季施菀只上任三天,就迎了八次南蛮军的袭击。7 黄昏。 她熬了一昼夜的巡查,正挤出时间想吃点东西,却有将士来禀:“季副将,南街口有人找你,说是您的母亲。” 季施菀心头一惊。 阿娘?! 她不应该待在冀州,怎会来这等危险的地方? 顾不得疲惫和饥饿,她即刻奔到南街。 却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街尾无人处,沐梨正扶着她的母亲下来。 又是沐梨?! 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大步奔上前,一个箭步把母亲拉到身后护着,满眼冒火瞪向沐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已经如你所愿离开周无衍,你还有何不满,你带我母亲来此,是生怕她活的不耐烦吗?” 沐梨却嗤笑一声,语气难掩得意。 “季施菀,觉得你们活的不耐烦的人是无衍的祖母,她觉得你这卑贱之人挡了我的路,可怪不了我?” “更何况,这一次是你娘求我带她来见你。” 接着,沐梨目光忽得刺向满脸木然的季母,语速极快蛊惑—— “季夫人,你女儿害你这么惨,现在她就在你面前,要怎么做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可就随你了!” 眉心一跳,季施菀下意识拦住她的视线:“沐梨,不许你伤害我娘——” “噗嗤!” 是利刃刺破皮肉的撕裂声。 世界仿佛都停顿一秒。 季施菀缓缓低头,腰窝鲜血奔涌。 她的母亲,亲手捅了她一刀。 抬头,她不敢置信看着对方,眼眶一点点湿润:“阿娘……为什么?” 可季母眼底却闪过疯狂,拿着刀,更深的捅进去! “唔——” 她疼的煞白,季母却疯癫大笑起来,扭曲着快意咒骂:“你该死!我终于杀了你这个孽种,你死了,我就是清白的了!” “哐当——” 季母抽出刀,疯疯癫癫跑向城外,沐梨见得逞后,也上了马车离去。 季施菀再也支撑不住,脱力摔倒在地。 “……阿娘” 她猩红的双眸依旧死死盯向道路尽头,抓着血,一点点向前爬:“……阿娘,回来……危险!” “娘……” “……求求你,别走……” 血泪滚下。 她用尽了力气,却喊不响一个字,也爬不动一步。 腰间像是开了闸一般,鲜血迅速染透了满地的白雪。 季施菀咬破了舌尖,视线也渐渐模糊。 不要…… 她不能昏迷。 她不能让娘有危险。 她还有百姓要守护,不能倒下…… 尽管她极力抵抗,可还是陷入了黑暗。 好黑……也好冷啊…… 她要死了吗? “咴咴!” 熟悉的赤兔马嘶吼忽得叫破了黑暗—— 季施菀骤然惊醒,却见到赤兔马在围着她转,脚步急促,下一瞬,城门口传来惊慌失措的高喊—— “不好了!敌袭!” ======第9章====== “嘭——嘭!” 是城门被撞击的声音!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轰然爆发,季施菀终于强撑着站起,奔上城楼,却见城外火把亮如白昼。 耳畔,守城老将哽咽:“季副将,此次南蛮来敌八千,我方将士,算上伤残也只有三百……这城,怕是受不住了……” 季施菀死死握紧血污的城砖,回头望向城门内,惶恐却又希冀望向她的百姓,满心酸涩:“守不住,那就往死里守。” “我们一退,百姓就只剩绝路了……” 哪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