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陶转头看他,某个念头蹦出来,一瞬即逝。 她头未转开,只是垂眸:“一半是,一半不是。” 他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甘陶怔怔地望着他的眉眼,脱口喃喃:“见到你,很开心。” 魏孟崎显然一愣,她已经打开车门,走了。 楼梯口被拦下,他拽着她的手一拖,人被摔在墙上,冷不防心口一悬。他已经双手撑在她两侧,盯着她不放。 “他是谁?” “为什么,你会想知道?”他今天一反常态,她其实也在赌…… 住户夜晚散步的说话声由远及近,还能听到某家窗台飘出的好似夜间电视剧的台词声。她环顾四周,好在是死角,又黑,不注意应该看不到。 他还在看她,很静,胸口起伏。她的视线随着那起伏一上一下,心也一上一下。 “我想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他压低嗓音,很沉,沉得像被巨石倾轧,费尽力气才说出的话。 甘陶低头,按捺如鼓的心跳,轻声道:“如果我说,是你呢?” 你会怎么做。 魏孟崎,当你知道这个答案后,会如何?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 直至再也听不见路人散步聊天的唠嗑声,电视剧住户好似也换了台,变成了重播的晚间新闻。 她的后背密密渗了汗,很黏,不安又烦躁。像蚊子在耳边嘤嘤嘤绕着飞,你却怎么也打不着它的烦躁。 良久,魏孟崎俯身,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哑声道:“得偿所愿。” 按理说,那夜的末尾,是该以一个绵长的吻结束。 只不过她们那栋的二楼养了狗,正好出门遛狗回来,见着黑漆漆的角落有两个鬼祟人影,那狗警惕地“汪汪汪”连叫几声。 一时羞涩窘迫全翻涌上心头,回了魂。 甘陶踮起脚尖,唇轻碰他的侧脸颊。趁着他怔神的工夫,她推开他,跑掉了。 纯情得跟校园偷偷恋爱似的。 翌日,二人正式交往。 往后几天,日日有不同的花送到初阳青少年心理咨询中心。 签收人:甘陶。 休息时分,同事们纷纷打趣:这花新鲜又贵,还天天送一大束,出手阔绰,一看就是钓着大金主了。 太招摇,很头疼。 她憋不住,挑明跟魏孟崎说:别再送花了…… 果真,第三天后,不再有花需要签收,但是天天有不同店的芝士或奶油蛋糕外卖在门外喊:“谁是甘陶啊,你的外卖!” 就这样挨过了一周。 周五下午,有同事窃笑地过来拍她的肩膀:“你男朋友找你,门外呢。” 甘陶心一紧,丢了文件就出去。 门口有四五个同事在围观,隐约听见有人道: “不是吧?看着就一老实巴交的小青年,跟大金主的形象差得太远了吧。” “恐怕半个月的工资都拿去买花了。” “行了小声点,待会儿被听到。” “……” 大厅,一平头青年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四处张望。和甘陶四目相对后,他两眼发光:“老板娘!” 围观群众:“……” 甘陶:“……” 小青年虎头虎脑的,把花往她怀里一塞,说:“老板娘,我是老板的助理,叫张潮。老板病了,今天我来送花。” 她的注意力全系在那两个字上:病了? “年尾了嘛,天天加班,饭都是我去买的送上二十二楼。今天送上楼还听见他咳嗽,很严重,又不吃药,开会时低烧,眼睛都熬红了,死撑着……” 后来的几个钟头,甘陶心不在焉,熬到下班。 委婉推了同事的聚餐邀请,她招了出租车直奔魏孟崎公司。 她坐在车上安静思量,前思后想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 发出的信息石沉大海,又让甘陶内心忐忑起来。一想到他硬撑的样子,担忧四起,疑虑也烟消云散。 到了公司,她还未报名字,就被前台领着进了电梯。 一路上了二十二楼,张潮和几个同事聚在不远处交谈,瞧见她身影,迅速跑来。 “老板娘,我带你过去!” 不对劲就是从这儿来的—— 四面八方都有冒出的脑袋,八卦贼笑的视线全扑向她,甚至还有尾随的。 停在办公室门口。 身后窃窃私语,低声轻笑飘入耳中。她狐疑地盯着张潮,小青年摸了摸后脑勺,闪躲她的视线,正气凛然地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声音。 推开门的一刹那,甘陶意识到:或许自己被忽悠了。 百叶窗帘拉起,侧面窗户可看清里头的情况。 甘陶走进去,反手关门。座位上的男人低头办公,浑然不觉。 她第二个念头是:他们两个都被耍了。 隔了五秒,见没人说话,他才抬头。 这一眼,也是一愣。 他没料到,甘陶会来公司找自己。 他扔下笔,绕过办公桌,朝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他扫了眼堵在侧面窗口八卦眼睛亮晶晶瞅着里头的自己的员工,眉心蹙起,心下约莫有了几分猜想。 甘陶望着眼前的男人:“没生病?” “……” “没低烧?” “……” “也不咳嗽?” 魏孟崎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门外堵了越来越多的人,嘈杂声隐隐可闻。 都是从各层闻风而至赶来瞧当天落跑的“灰姑娘”,让老板震怒守护的红颜,男神老大风流史中的女主角。那天精彩故事的版本层出不穷,都是做出版图书工作的,想象力、表达力一绝,还有公司的签约作者一个劲打探到底什么情况,说不定可以借个梗来写新坑也是很好的…… 瞅着甘陶的小表情,还有窗外那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也猜到了七八分,吊着眼梢笑:“被骗来的?” 一看就是张潮的主意,前几日帮他订花,只有张潮最有可能接触到甘陶的地址。 虽然这背地里坑老板他很不喜欢,坑老板的女人,更加罪加一等。 但……情有可原。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由内而外地欣慰、惊喜的。 “到底是什么公司啊,一个比一个滑头。”甘陶摸了摸鼻子,禁不住心下腹诽:连前台都串通好,看来今天她来,怕是全公司上下都懂了…… 只有他不懂。 可怜的老板,悲催的她。 魏孟崎往前挪了一步,想要抱她。 外头起哄叫嚣的声音更大了。 甘陶循声望去,吓了一跳—— 那直径大约一米八的一扇窗,乌压压全挤满了……人头人脸。从上到下,怕是上面那些……是脚底踩了椅子。兴奋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你推我挤,拼命往他们这个方向盯。 要是深夜,遇上这个场面,年度最佳惊悚心跳镜头…… 甘陶半推着他,避开他的手,指了指窗台:“有人在看……” 魏孟崎回头。 一瞬,乌压压的人群尽数散去,一个不留。 溜得真快……甘陶瞠目结舌。 他走过去,把百叶窗帘放下。 放到一半,一戴眼镜的小青年又折返跑回,压低身子嬉皮笑脸地望上一眼,隔着窗大喊一句:“老大加油!” 贼兮兮地溜了。 这是娱乐搞怪公司吧…… 围观者尽散,她这才吁了一口气,四下晃悠打量他的办公室。 很宽,布局简约大气,茶几沙发下方铺了块绒毛地毯,白得让她怀疑得脱了鞋才能在沙发上坐下。一大面墙的嵌入式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类图书。墙上挂着几幅书画、山水和书法,寥寥草草地签着作者的名字,阮……阮什么,后面两个字辨不清。 他从背后拥住她,热意自背部渡来。 他闭着双眸,唇随心所欲去蹭她的发顶、她的耳后、她的脖颈……呼吸渐乱,两指捏过她的下颚,去寻心心念念的那处红润。 情难自禁,惬意厮磨。 滚烫的气息拂过她面颊,甘陶被这热气熏红了脸,缩着脖子微躲:“你刚才……很忙?” 看他方才全神贯注低头工作的模样,怕是没看到自己询问的那条微信。 关键时刻不看手机,怎么她发点无关紧要的“失了智”的话就能被他逮个正着…… 可怕的墨菲定律。 魏孟崎此刻全身心系于温存腻歪这件事上,对她的问题不作理会,半哄半蹭地让她别躲。手下也不歇着,胡乱地揉弄,碰到了她大衣纽扣,作势解开。 “喂,大老板求你分清场合!”甘陶羞窘地阻止他“上下其手”,推拒他。明明在往常是丝毫无法和他抗衡的力,他却就势跌坐在摇椅上。 难道真病了? 前半秒工夫,甘陶大惊。 后半秒,魏孟崎面色如常地单手抄着她的手臂一拖一拽,她以完全摔扑的姿势双手扒住他的肩,被他托住单腿膝盖缓力,放在他膝盖分开的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