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南一边挑鱼刺,一边淡淡地道:“昨晚秋收庆典结束后,有红袖章送了酒和包子过来,说是分享集体荣誉,看着我吃的。” 贺婉一愣。 那些红袖章是负责检查这些下放人员思想改造和学习情况的。 所以,陆钦南没拒绝…… “万一他们送的东西有老鼠药,你也要吃下去吗?”贺婉心情复杂。 陆钦南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敢。” 他镜片后幽暗的目光让贺婉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不敢吗?可不也还有人敢送掺了让牛马发情药物的酒和包子来…… 她转开眼没有再多问,继续吃自己的烤虾、烤鱼和红薯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觉得陆钦南一定不会放过敢暗算他的人。 算了,吃鱼别说话,免得卡刺儿! 有些事不该她这样普通的人知道。 …… 今晚一顿饭吃下来,肚子也有八九分饱,贺婉很满足地放下饭盒。 现在粮食不足,以前在知青点,唐珍珍总是多吃多占,她们剩下的几个女知青能吃七分饱就不错了。 陆钦南看着她转身要走,挑眉:“等下,这里的碗筷锅瓢,你不收拾?” 贺婉看向陆钦南,笑笑:“我煮饭,你洗碗刷锅,这就是革命分工不同,陆钦南同志,这里交给你了。” 说着,她直接挥挥手,转身直接回了牛棚边上的小屋。 她确实想要收买荣大佬,但不是来给他当贴身老妈子的,没见过哪个成功人士会感激自己的家庭佣人的。 她上辈子差点把自己活成了老公的第二个妈,方方面面把男人伺候得周到,可结果又怎么样? 哪个男人想睡自己老娘或者服务员? 新娘变老娘了,那可不就是性冷淡了。 这辈子,她得换个活法,就从目前虎落平阳的荣大佬身上开始—— 他们不是真夫妻,可目前同舟共济,大家都要为建设牛棚“小家”出工出力! 陆钦南看着她眼角带着狡黠的笑意,拍拍屁股走了,他哂笑一声。 呵,她这小特务当得有点懒,不是该嘘寒问暖,趁机拉近关系,套取情报么? 虽然这么想着,陆钦南却站起来,去收拾碗筷残局去了。 贺婉则是去翻院子里的捡回来的能用的破烂了。 陆钦南洗碗后也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拖来的破烂桌椅门板子拆拆拣拣。 重新组合出了几件能用的。 贺婉一头大汗,满意地看着放在屋子里的几件“新”家具。 “好了,至少咱们屋里有两张桌子了,吃饭、学习和放东西都能分开。” 不光有多出来的一张办公桌放东西,还有两个改装的柜子,能放很多东西,那张床也加宽加大还加固了。 陆钦南看着自己那张宽大的“新床”,目光有点莫测地看着她:“你这是非要和我睡……” 贺婉顿时小脸一红,忙拔高了嗓子:“不准胡说八道,谁非要和你睡,那不是暂时没办法吗!” 她本来是想多弄一张床的,结果发现能拿来当床板的门板不够,只能把原本的床加宽和加大。 她比他多活了一辈子,能看上他这个小年轻? “我也不稀罕睡你的床,过几天,我再去想办法弄木板来做新床!”贺婉没好气地嘀咕。 他原本那个破门扳搭的床,一动就要散架的。 他是会什么小龙女睡绳子的功夫么,居然睡了那么久,害她浪费了不少加固床的材料。 陆钦南冷眼看着她去整理房间,不一会,就把房间整理得整齐舒爽了不少。 她也累得快趴了,提着桶去洗澡。 东南农村深秋不算太冷,不缺水资源。 吃完饭,贺婉烧好了水,在屋外厕所里洗了个澡,又洗了个头。 牛棚是没厕所的,陆钦南自己给自己修了个简单的厕所。 只有他一个人用,弄得比知青公用厕所都干净,像个简易盥洗室。 她散了头发,坐在窗边哼着歌,边擦头发,堂屋里蜡烛的光暖暖的,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暖暖的。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一道高挑的人影提着水桶,光着上半身,肩膀上耷拉着条毛巾走了进来。 烛光仿佛在他肌理分明,宽肩窄腰皙白身体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金色。 男人也洗了头,贺婉看着水珠从他发尾滑下来,又顺着他锁骨、胸口往窄腰和腹肌上一路淌下,不由自主地呆了下。 陆钦南察觉到她的目光,可这次,他却没像昨晚那样拉了脸。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手把盖到眉眼的湿刘海像昨天一样拨到脑后,露出轮廓精致到锋利的面容。 再次看见这张脸的全貌,加上那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躯,给贺婉的视觉冲击很大。 贺婉顿时脸上发热,有些慌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人明明穿衣服的时候,衣服都空荡荡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怎么一脱衣服,倒像是好吃好喝,一身皮肉轮廓充满了爆发力? 男人轻哂了一声:“谁洗澡穿衣服?你吗?” 见他裸着性感的上半身朝着床边走过来,贺婉瞬间有点紧张。 她皱起秀气的眉头:“我是说你怎么洗完了不穿衣服。” 陆钦南在她边上随意地坐下:“我本来就习惯夏天晚上睡觉不穿上衣。” 他发尾和鬓角也是潮湿的,周身似乎笼了一层惑人的水气。 贺婉被他一身白,逼得往边上缩了缩:“你也太不注意影响了!现在房里有女同志!” 明明风吹日晒,下地干活,扫牛棚、铲屎、堆肥,啥苦活累活他都得干。 这人怎么就能那么白,一点都不黑呢? 不过他身上好像有很多旧的伤痕……贺婉涨红了脸,不敢细看。 陆钦南挑眉,似在嘲讽她话有多荒谬:“你这个女同志都要跟我这个坏分子睡一张床了,还要注意什么影响?” 贺婉白了他一眼,索性起身朝着桌子走了过去:“我们又不是真夫妻,你睡里头,我睡外头,你先睡,我擦头发去!” 这人说话真不好听,难怪挨整! 陆钦南随意擦着头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贺婉彻底在门外擦干了头发,回屋子里看了下床上,陆钦南已经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地盖着薄毯子睡着了。 他上半身穿了一件旧的白薄背心,露出修长有力的胳膊和背。 贺婉这下彻底放松下来,边收书边嘀咕:“什么呀,明明就没有裸睡的习惯。” 她揉了揉手腕,简单地漱口后,也跟着上床睡了。 床被加宽了很多,贺婉贴着床边,也背对着陆钦南睡了下来。 她拉了自己的毯子,还是能感觉到身边存在陌生异性的温热压迫感,忍不住又缩了下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求睡外侧的缘故——随时都能下床。 虽然她确实相信陆钦南的人品和他谨慎冷静的性格绝对不会碰自己。 但是,还是相当不习惯, 上辈子年少保守的自己绝对做不来这样大胆的事。 贺婉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过无数念头。 东奔西走了一天,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神经紧绷了一天,疲倦如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 她慢慢地睡过去,呼吸变得平缓而轻细。 身后安静修长的身躯转了过来,男人睁开眼睛,清明异常,一点没有睡意。 他打量着身边近在咫尺的毯子下起伏的窈窕曲线,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看样子,这小特务还是很有耐性的,是打算走细水长流,慢慢诱他深入,套取情报的路子。 陆钦南双手垫着脑后,躺平看着还没修好的屋顶上露出隐约的星星。 鼻尖缭绕着女孩子头发和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与肥皂交织出的清新香气。 他没什么表情地闭上眼。 小特务每次都弄那么香做什么,糖衣炮弹对他没用。 第15章耍流氓是要枪毙的 贺婉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稳,可这一晚上,她睡到了自然醒。 直到阳光通过漏光的屋顶落在她眼睛上,她才迷迷糊糊地一翻身,睁开了眼。 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身侧空荡荡的床上,只有一床叠得整齐的薄毯。 睡在边上的陆钦南不知道去哪里了。 贺婉一下子清醒了,她下意识地坐起来,还看了下自己身上。 嗯,好好的,没有问题。 她揉了揉自己小圆脸,唉,想什么呢。 说好了,她相信陆钦南是正人君子的,何况荣大佬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他的出身、家世都是一等一,何况这年代,耍流氓是要枪毙的。 不过等她后来,明白有些男人看起来很君子,但其实“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时候,已经迟了。 贺婉下了床,却发现陆钦南也没在牛棚,一大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奇怪……”她嘀咕了一句,开始收拾自己和房间。 贺婉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人,以前知青点的家务,她基本承包了大半。 收拾好之后,她又把饼干拿了出来当早餐。 贺婉也不确定陆钦南吃了早餐没有,自己吃了几块当早餐,留了四五块饼干在桌上给陆钦南。 一包还算完整的万年青饼干这么吃了两天,也是不剩多少了。 贺婉一点不觉得可惜,好东西就该用在自己身上和值得的人身上,总好过喂唐珍珍那种人。 等她带齐资料出门,就看见陆钦南背着一箩筐的草从小路下来。 他还是戴着黑框眼镜,一身补丁宽松的工人装的模样,好看的脸都被遮挡得七七八八。 两人一照面,他点点头:“起了?” 贺婉到底有些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咳,荣大夫……嗯,昭……昭南,你起得挺早的。” 虽然尴尬得脚趾扣地,可她现在必须习惯这样亲昵地叫他名字。 想想再过些年,面前这位大佬的名字就不是谁都能当面喊的,她就有一种不真实感的漂浮感。 听到她结结巴巴地叫自己名字,陆钦南淡淡地问:“吃早餐了?要出门?” 贺婉笑了笑:“是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县城领证么,华子哥会代替你领证,村小队已经开好了介绍信和资料。” 这年头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