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院子大门口就看见了邮箱里的报纸都要塞不下了。 “你说江川人也不在家,还天天订报纸。” 郑母话虽然这样埋怨着,可手上还是利落地将所有的报纸都收拾齐整,放在了厅堂的桌子上。 陆瑾言拄着拐杖过去坐下,也不恼,一页一页开始翻看。 宋晚棠正要去帮郑母一起收拾家里,陆瑾言翻开报纸却扑哧笑了一声。 “宋晚棠,快过来看!”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宋晚棠忙走过去看,还以为是有什么大新闻。 等到了面前,她的目光很快落在报纸的副版上。 因为那上面的标题赫然出现了她的名字。 标题是:谭阳镇流西村刘家人等村民郑重向宋晚棠女士的致歉信。 致歉信中将他们对宋晚棠的诋毁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而在文章的中间还附带上了他们所有人的照片。 他们人手举着道歉信,照片下卢标明了每个人的名字。 公开处刑也不过如此了。 照片上,刘大婶和刘家侄子的表情犹如那吃了苍蝇一般的憋屈。 陆瑾言往后躺着,眉梢轻扬,将连续几天的报纸都递给她。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致歉信。 “他们的致歉信会连续一个月在报纸上登着。”陆瑾言向她解释。 宋晚棠不自觉抿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这是刘家人自找的。 陆瑾言随手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皮递给宋晚棠。 两人将报纸收好,并未在这事上多留注意力。 日子一天一天继续过。 对于刘家人的事,在宋晚棠眼里也就此告了段落。 直到后来,宋晚棠因为高考打电话回村要户籍证明时,才从村长口中偶然知道,刘家人这次的登报道歉后,不仅到哪儿都被人认出来笑话,更重要的是,还让刘家侄子的那门婚事直接告吹了。 女卢家看了报纸当天就气得当即悔婚,说刘家人这样的品质不放心女儿嫁过去。 更重要的是,刘家侄子还因此丢了在镇上的铁饭碗。 刘家人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本还过得不错的刘家,掏空了家底办不了婚事,还找不着新工作,刘大婶逢人就哭诉说后悔,说早知道登报道歉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他们说什么都选赔三千块了事得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1984年春节。 外面张灯结彩,鞭炮声响彻整夜。 郑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 守岁当晚,宋晚棠还不忘手里拿着书看着。 陆瑾言给她倒了杯热水:“大过年的,放松放松。” 自从宋晚棠决定要高考过后,每天学习愈发刻苦了些,她的数学天赋很高,但对于其他科目终究还是有短板。 宋晚棠眼里亮晶晶的,双手捧着水杯笑。 “我看书就是放松,对了!江川,你帮我看看这道英语题。” 陆瑾言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我教你,有奖励吗?” 第30章 “奖励?” 宋晚棠眼里透出一抹疑惑来,她狐疑地看了陆瑾言一眼,一看他那样就没怀好心眼。 她正色收回了本子:“算了,你不想教我我就留着去问林院长好了。” 陆瑾言当即抢过她的本子。 “我会!” 平时她就把林序维当神供着,过个年她还要把林序维挂在嘴边,陆瑾言这哪儿能忍? 他埋头就开始给讲课。 却没注意到宋晚棠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突然觉得这世的陆瑾言确实是变了,变得更好了些。 被‘林院长’三个字激到的陆瑾言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教完一题后还直接将后面的题也一并跟她说了。 “都听懂了吗?”陆瑾言问她。 宋晚棠点点头,抿嘴笑着:“懂了。” 陆瑾言心满意足,正要说什么时,宋晚棠抓了一把糖果递给了他。 “什么?”陆瑾言没反应过来。 宋晚棠弯起眼睛笑:“你要的奖励。” 她的梨涡混杂着灯光摇曳在陆瑾言的眼底。 陆瑾言呼吸微窒,撑在桌面的手不觉握紧,几乎是不过脑子,他陡然凑过去,亲在了她的梨涡上。 肌肤接触的瞬间,宋晚棠整个人都傻了。 耳边响起陆瑾言的含笑话语:“我要的奖励,是这个。” 酥麻感从耳畔席卷宋晚棠的全身。 她心跳如雷,懵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耳根和脸颊都热得发烫。 脑子里像是被缠了乱麻,一句话都理不清。 陆瑾言靠她很近,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 “宋晚棠,我……” 话刚起头。 屋外猝然传来郑母的呼声:“江川!快十二点了!出来点鞭炮!” 打断了两人的氛围。 宋晚棠羞赧不已,猛地后退几步,跟他拉开距离,“妈喊你呢,快去!” 见她不敢看他,陆瑾言眼底的笑意更甚,他嗯了声离开屋子。 走到门边时。 他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扬声笑道:“宋晚棠,新年快乐!” 外面鞭炮声骤起,大红色的火花闪动。 宋晚棠看着他俊朗的面容,眸中浮动泪花。 “陆瑾言,新年快乐!” 她回应了他。 于是陆瑾言便笑得更灿烂了,他飞快跑了出去,点燃了郑家门前的鞭炮。 随着家家院院里的霹雳哗啦欢声笑语中。 新的一年来临了。 新春过后。 林序维推荐宋晚棠去了一家民办的复读班,这里是专门针对高考做正规的学习。 宋晚棠是整个复读班里年纪最大的。 上学第一天。 就有人好奇问她:“你去年高考考了多少分才来复读?” “去年?”宋晚棠诚实摇头,“我没有高考过。” “那你为什么来读复读?”同学诧异。 宋晚棠说:“林院长让我来我就来了,他说这里比起高三学校更适合我。” 听她提及林院长,同学们的眼神互相看看。 “那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 “我、我没有上过学。”宋晚棠笑笑。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意味。 “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敢高考了!” “就是,真以为自己是天才,没上过学还想高考!” “没听人家说吗?人家是民清大学的林院长推荐来的,没准就是走个过场,实际上有关系早就内定民清大学了!” 第31章 宋晚棠脸色一白,她忙不迭解释:“不是的,高考是最公平的考试,怎么能内定?” 然而他们语气阴阳怪气:“那谁知道呢?毕竟能让林院长送进来的人,你可是第一个呢,还是个没读过书的,真好啊!大家都没你这好运气!” “对呀,你既然有民清大学这么好的关系,干嘛非来跟我们争高考名额呢?让林院长直接保送你进去不就好了?” 眼见着他们越说越离谱。 宋晚棠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冷冷开口:“你们不要胡说,我进来是堂堂正正想高考的,我要考的也不是民清大学,而是清北大学。” 话音落地。 整个教室安静无声jsg。 所有人诧异地看着宋晚棠,随后却爆发出毫不客气的大笑声。 “她要考清北哈哈哈哈哈!” “没上过学的人居然说要考清北!!笑死我了!” 铺天盖地的嘲笑声袭来。 宋晚棠习惯了,也不想跟他们再多争辩,自己拿起书就闷头学习。 见状,同学们眼底尽是揶揄。 他们离开了她的座位,可话却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敢放话说要考清北,真是笑掉大牙了。” “我刚刚顺带瞥了她的英语入学考试试卷,哈哈哈哈你们猜多少分?才刚及格!就这样还想考清北呢?” 讥讽声音入耳。 宋晚棠饶是不想在意,也还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课桌上的试卷。 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英语,这次学了也就不到三个月,一进来就要考试,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考个及格,虽然林院长跟她说已经很好了,但此刻听见同学们的嘲讽,她也明白了,林院长是在安慰她罢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还需要再努力一点才是。 上课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