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生和苏梦玲一走,门口的林母骂骂咧咧的声音:“懒东西,几点了,还不起床,自己男人出门也不知道送送!” 同路上班的邻居艳红,也在这时喊她一起去上班了。 “姜蕙,走了!” 姜蕙胡乱擦了泪水,提着包出了门,对林母招呼了一句:“妈,我先去上班了。” 说着,挽着艳红的胳膊,匆匆地走了。 一路上,艳红兴高采烈的,没注意她情绪不对。 没头脑地扯着她的手问:“你看我新买的布拉吉好看吗?” 姜蕙兴致缺缺,缓缓抬头看了眼,低声应付了句:“嗯,好看。” 艳红咧嘴一笑:“我就说好看吧!就我家那个说不好看,埋汰说贵不值当,你说我们女的穿贵点的怎么了!还不是给他撑面子!” 话匣子一开,艳红就收不住了:“姜蕙,我告诉你,我大姐女儿考上北京大学,晚上请客吃饭,我这辈子是上不了大学了,但也不能让人看不起不是!” 上大学,北京...... 姜蕙猛地记起,对啊,现在是1981年,刚刚恢复高考,只要想考就可以参加! 是啊,她可以参加高考! 本来无比失落的姜蕙突然来了精神,只要考上大学,就能离开这里,考上大学,去哪里都行! 就能远离这个让她难过委屈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顿,转身就往回走。 艳红不知所以,伸长了脖子叫着:“姜蕙,你去哪里,已经到了供销社了!” 她要去书店,买书!学习! 有了这个决定,姜蕙打听好了报名时间,随后的半个月,除了上班,几乎都歇在图书馆。 白天在供销社上班,也带着课本,没人的时候她就看书。 下班后,她揣两个馒头就在图书馆生根了,每晚都是最后一个走。 回家干完家务,也是埋头学习,她得抓紧时间,赶复习进度。 终于等到了高考报名的这天。 姜蕙拿着好不容易办下来的高中学历证明,走去高考报名办。 走在路上,想到自己以后会离开这个地方,她的步伐都不自觉地轻松了起来。 但今天阳光似乎很刺眼,姜蕙只是抬了个头,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再甩了甩头,竟直接朝着地下栽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旁边还坐着林楚生。 他不是在出差吗?什么时候提前回来了? 来不及细想,姜蕙就翻身起了床,她的名还没来得及报呢! “你去哪里!”林楚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摁进病床里。 姜蕙蹙了蹙眉头:“我要去报名,参加高考。” 林楚生表情一如往常,淡淡地,语气清冷: “高考这事,就先别想了,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第5章 孩子?别想高考了? 林楚生这话当头棒喝般,砸的姜蕙的眼泪直接从眼里飚了出来:“你是说,我怀孕了?” 上辈子她也有一个孩子,可那孩子脐带绕颈,还在她肚子里就没了,而她的子宫也因大出血被摘除。 姜蕙不由自主地将手抚在尚且平坦的小腹。 上辈子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期待着孩子生下来能博得林楚生偏爱,也能多爱她一点…… 可是,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孩子,你来得不是时候,也不该再来的…… “我不要这个孩子。” 姜蕙咬着牙齿,坚定地开口。 她没想过这辈子孩子还会来,也无法再次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那就让痛苦早点结束! 林楚生望着她深深皱起眉头,他满脸疑惑:“为什么?” 姜蕙眼眶红红的,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哽咽难忍:“没有在父母期待下降生的孩子,是不会幸福的。” 对不起,宝宝,这辈子,妈妈还是无法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林楚生眉间川字皱得更深,收回视线起了身:“姜蕙,我建议你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想好了,”姜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离婚,找个时间,我们把手续办了。” 话落,她的喉咙已梗得如石头艰涩,攥紧被子的手用力掐着,里面的棉絮都掐散了。 两人沉默对望,林楚生站在斜斜洒进来的阳光里,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直到姜母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哎哟,这么多年总算是怀上了。” 语气由远及近,是激动,是欣喜。 等她进门时,林楚生已经走到门边,跟姜父姜母打了个照面:“爸妈,我先回趟厂里报到,晚上我再过来。” “你去忙你的,别耽误工作。” 得到姜父许可,林楚生抬腿就走,姜宸急不可耐,追着他走出门:“姐夫,你想想办法,给我安排个工作,做什么都行……” 姜蕙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垂下了眸子。 直到林楚生走远,姜宸折身回来,姜父才舍得转身。 他走到姜蕙床边,语气按捺不住地高兴:“既然怀上了,就好好生养,你总算也能在林家抬起头做人!” “日后他要能接轻鸿的厂长的班,到时候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哩!” 他一副沾沾自喜的姿态,听得姜蕙心里难受的很。 上辈子她就是听了他们这些话,窝囊、委屈了一辈子。 “我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姜蕙抬头,目不转睛对姜父说。 这句话惊的姜父从椅子上立了起来,直接破口大骂:“你发什么神经!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姜蕙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离婚,重新参加高考。” 姜母皱起眉头:“小棉啊,你可别胡闹了,孩子都有了,可别想这些。” 姜父气的吹胡子瞪眼,看了看姜蕙又冲姜母吼:“我看她就是失心疯,一天不惹点麻烦就不快活,还想高考,简直是做梦!” 话落,他一眼瞧见了病床旁的桌上,姜蕙的高中学历证明,眼睛一愣。 他边骂边走过去扒过纸条开撕:“让你离婚,让你高考!” 速度快到姜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磨破嘴皮子打来的证明,已经被她爸大手一扬,撕成碎纸片落在了被单上。 眼泪夺眶而出,姜蕙快速抓起被单上的纸片,可越抓心里却越是绝望…… 为什么,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父母不理解,丈夫对她没感情,现在连她最后的一点希望,竟然都要被掠夺吗? 姜母一把夺过她掌心的jsg碎纸,扔进了垃圾桶,咬牙切齿的:“少给我不争气!你要是敢动我外孙子,以后别叫我妈!” 父母气势汹汹地走了。 弟弟姜宸也撂下一句:“姐,你争点气吧,多少也为我这个弟弟想想!” 病房门“砰”地关上,姜蕙重重跌躺在床上,更坚定了心中想法。 妇产科医生办公室。 “不行,流产必须得有丈夫签字!” 医生严肃地拒绝了姜蕙单方面打掉孩子的请求。 姜蕙面色惨白,微抿着唇,却也坚持:“医生,你帮帮忙行吗?算我求你。” 女医生拧眉望着她,色厉语重:“你这么狠心,你孩子爸知道吗?” 一句诘问,堵住了姜蕙剩下的话。 医生叩了叩桌面,接着说:“孩子要不要,我们拦不着你,但是请你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走流程。” 姜蕙灰心丧气地出了办公室门,往病房走去。 转身一抬眼,她瞳孔猛地一缩,前面那身影,竟然是林楚生和苏梦玲。 他搀扶着她,慢慢从妇产科室走出来。 姜蕙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就听苏梦玲娇俏开口:“轻鸿,别那么紧张,孩子才两个月,都没成型呢,你别扶着我了。” 第6章 如雷轰顶,姜蕙愣在当场,瞬间走不动道了。 苏梦玲也怀孕了? 两个月…… 林楚生出差刚回来,算下来正好两个月。 不远处,林楚生的温柔叮嘱刺进姜蕙耳膜:“你第一次当妈,还是要小心些,千万要注意。” 那语气似是无奈,却满是宠溺。 姜蕙如坠冰窟,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整个胸腔。 “轻鸿,这个孩子你会喜欢吗?” 没有犹豫,男人轻快地回应:“当然是喜欢的。” 姜蕙的眼泪随着远去的声音一起掉落。 啪嗒啪嗒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靠着墙缓缓地蹲下,喉咙仿佛被刀割一样,呼吸不过来。 林楚生,他和苏梦玲已经有了孩子! 他怎么能呢?! 上辈子他虽然冷落自己,却也不曾做任何悖德的事,与自己离心过了一辈子。 想到这里,姜蕙猛地吸了口气,扶着墙缓缓起身,走进了林楚生和苏梦玲刚出来的妇产科室。 医生办公桌前。 姜蕙强装无意问:“医生,刚刚离开的苏同志是我朋友,她是怀孕了吗?” 医生推镜,抬头看了她一眼:“是啊,她怀孕了,孩子刚刚一个多月,她丈夫都高兴傻了。” 丈夫?高兴傻了? 姜蕙如遭雷击,耳边嗡鸣。 她扯了扯嘴角,发出一抹苦笑:“谢谢医生。” 原来,林楚生竟无视她到这种地步,堂而皇之地对外人称是苏梦玲的丈夫。 她还在期待什么? 姜蕙摸着平坦的小腹,脚步虚浮朝医院外走去…… 天快擦黑的时候,林楚生来了医院,手里拎着刚买的黄桃罐头。 来到病房里,却发现本该躺着姜蕙的床上空无一人。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他皱起眉头,转身在医院里寻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才来到医院前台。 “姜蕙,已经办理出院手续了。” 林楚生心生不妙,他急匆匆出了院门,先是回了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