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秦钰带意如在宫外逛了逛,买了些吃食零嘴就回了宫。
沈盈已经住进了东宫,册封太子的大典将与封后大典就隔了两日。 意如带着零嘴去东宫看孩子。 见父母满载而归,沈盈委屈的瘪瘪嘴:“你们偷偷出宫玩,都不带儿臣一起!” 秦钰挑眉:“你肩负重任,怎可贪图玩乐?徐太傅布置的功课做完了没有……” 他话还未说完,沈瀛已经抱着油皮纸一溜烟窜回了房中:“儿臣还有功课要做,恕不相送,父皇母后慢走!” 望着紧闭的殿门,秦钰与意如相对无言。 太子册封大典的前一日。 秦钰亲自检视完祭祀用的各项祝版,特意前去东宫探望沈盈。 他今日来,是想解开压在沈盈心中的一处结。 “明日便要受封了,你心情如何?” 听得秦钰如此询问,沈盈眸光黯了黯:“父皇,其实儿臣心里并不想做太子,儿臣做皇帝时,非但没有功绩,还险些因为自己的愚笨……害死自己与母亲。” 沈盈虽未明说,语气中仍有对秦钰的埋怨。 秦钰回想起当时是如何坑儿子的,不由得有些心虚。 “做好一个孝顺的孩子很容易,做好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很容易,做好一个宠爱孩子的父亲也很容易。” “唯独做皇帝最难,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完秦钰的话,沈盈仍是一知半解,满脸疑惑的摇摇头。 “因为权力这种东西,一方面凌驾于众人之上,一方面又受制于众人之下。” “百官可以向你俯首称臣,但若他们生了异心,也可向旁人俯首称臣,想要驾驭世人,光靠这身龙袍是远远不够的。” “你可曾反思过,为幼帝时,你虽少不经事,却也不曾挥霍,不曾残暴,更不曾得罪过哪位大臣,为何会从龙椅上跌下来?” 这事沈盈早就反思过了。 一方面是他不懂母亲的良苦用心。 一方面是因为父亲太狡猾了吗。 这话他放在心里,没敢说出口。 见沈盈神色古怪,秦钰料想他心中正骂着自己,无奈的摇头笑笑,复又开口道:因为你不了解那些向你三跪九叩的人,他们恭敬的表面下都藏着各自的野心,名利权,各有所求。” “你那时懵懂容易掌控,若有为权之臣,一心扶持你也未尝不可,可你母亲行事太过凌厉,令人心生忌惮,你们又在紧要关头母子离心,这才叫我钻了空子。” 秦钰将为君之道嚼碎了喂给他,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沈盈总算能领会了。 见孩子茅塞顿开,秦钰再次问他:“回到第一个问题,为何做皇帝最难?你母亲杀了御史一门,百官纷纷上奏弹劾之时,你是什么感受?” 那时沈盈受群臣情绪煽动,也认为母亲行事残暴,却又不舍得责罚于她。 一边是看似公正的朝臣,一边是自己敬爱的母亲,他无法做出抉择,只能与自己置气。 此时此刻,沈盈终于恍然大悟:“做皇帝难,是因为要不断在家与国,在亲人、爱人与朝臣、百姓中权衡。” “在朝臣的施压下,我既没有做一个孝顺的儿子,也没有做样子惩治母亲去安抚人心,这才是我当时迈错的最关键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