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过望南郡如今毫无疑问已经是天下最强的国度,融入南郡,意味着被庇护,性命无虞,生活安定,甚至商贾往来不再有关税,前路一派欣欣向荣…… 年过四十的庞舒眼底更是蓄了泪,眸中光彩灼目,满面感激,“庞舒率济城所有官员,拜见ᴊsɢ城主!” “拜见城主!” “……” 待到众人散去之后,角落处重新得了清净,楚望述侧眸看着身边的人,缓声开口道,“天下四分五裂了百年,然而,有分必有合,走到如今这步,也是时运使然,就算你曾经无意于掠夺和兼并,却还是会被推到这个位置上。” “我明白。”郁迩面上倒见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柔声道,“先吃饭,然后我们早些回营休息,今晚……” 楚望述深吸了一口气,戳着碗里的饭,打断道,“今晚你想都别想。” “我是说……”郁迩轻声笑了笑,“明日还要行路,今晚不闹你。” 在他们的斜对面处,见证了方才济城归降的全过程,秦章不由啧舌,和身侧的沈闲嘀咕道,“你主子是真的很强啊,从前只道他是光风霁月的郁先生,后来南郡城主的信息公开,震惊得我一天一夜都没睡着,仔细想了想以前的相处,幸好我还算规矩,没怎么孟浪得罪过他……” 沈闲沉默不语,安静地给他夹着菜,秦章蓦地想起了什么,声线低了下来,“那这样一来,等到南郡收服了临羌,这天下不就只有西蕃是外族了吗……” “你别多想……” 沈闲安抚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章轻觑了一眼身旁的白澈后又笑了起来,打断道,“说得也是,反正西蕃王也不是我,说不定我以后跟你一起待在南郡,这些事也和我没关系。” 秦章越说越起兴,忽地思绪一转,面上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笑,“不过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早就听说南郡城主杀伐果断,经纬天下,然而这样厉害的郁先生都愿意屈于人下,我顾哥真是好魄力……” 沈闲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味,内心复杂,出于对自家主子的维护,轻咳了两声,衷心发问道,“……你怎么会觉得城主是在人下?” “这有什么悬念?”秦章下意识反驳道,“难道我顾哥会是,是……” 剩余的话在看见沈闲温和淡然的神色后消逝了,沈闲平时就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此时的神情更像是在无奈旁人不清楚真正的事实。 “不是吧……”秦章瞬间呆滞了,他对郁迩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当初温润如玉的郁先生,楚望述又那么凶猛暴戾,他们两人若是在一起,秦章从来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沈闲没再多言,淡然地给他布着菜,秦章看了看他,随后愣愣的视线落在了对面,郁迩正照顾着楚望述用餐,多么相似的画面…… “…………” 第166章 临羌(四):发觉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低,至少在秦章邻侧的白澈全程一字不落听清楚了,但其实,只要能在一起,位置上下又有什么要紧……,酒宴喧繁热闹,他的视线越是落在那两人身上,就越是会觉得他们般配无比…… 白日里交际时可以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什么也不在乎,看起来洒脱而随意,然而此刻隐匿在灯火阑珊中,人影恍惚迷蒙,觥筹混乱交错,白澈眸底的悲伤和心酸再也不受控制地方倾溢出来,不应该这样,他真的该放下了…… 良久,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整场宴会上没用多少食的段以庭轻合上了折扇,目光深深追寻着那人。 ~~ 绿茵繁茂深浓,草木杂乱环生,白澈走在偏僻无人的山野间,最终在一汪广袤的碧湖前停伫遥望,波光潋滟,倒映着万顷星河。 他在一方石块上坐了下来,从袖中摸出数十年来随身携带的骨哨,缓缓吹响。 段以庭立在不远处的乔木下,葳蕤婆娑的枝叶隐匿了他的身形,静静站在原处倾听了许久,他才缓缓从怀中拾出什么,柔美宁谧的月光之下,与白澈手中一模一样的骨哨赫然静握于他的掌心。 两人一夜的姿势几乎没怎么变过,不知过了有多久,约摸白澈也有些累了,抬眸看了看微熹的天际,将要破晓了,回想起天明时便要行军了,白澈从石块上缓缓起身离开。 段以庭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呢喃,“既然放下了,就不要再往回看了,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白澈回营时正巧赶上军队启程,昨夜庆功宴上的酒太烈,又饮下了太多,再加上一夜未眠,饶是白澈也有些累了,端坐在骏马上,面容间是难掩的疲态和倦意。 少顷,身侧缓缓驶来一辆典雅而庄重的马车,白澈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从价值连城的车身外表辨别出了主人是谁,刚打算驱马快走几步,身侧的车帘却被人由里而外地拉开了。 两人静静对视了半晌,段以庭面露关心,先开了口,“小白,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多谢段兄。”白澈疏离礼貌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夜水土不服,睡得不怎么好。” 段以庭默然片刻,带笑看着他,“若是不嫌弃,上马车来休息一会吧。 “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段以庭优游自若,和煦笑道,“左右里面的空间太大,闲着也是闲着。” 白澈垂眸略微思索了一瞬,前几日他们的关系已经大有缓和了,共处一室也不会太尴尬,此刻也没有必要拒绝对方的交好,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他上了马车,见段以庭轻阖着双眸端坐在一旁,不由得心下微松,这倒避免了些没必要的寒暄交际,自在了许多,白澈也放松了下来枕靠着车壁小憩。 到了午间,军队会在途中停留片刻,统一用食,白澈也在这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这一觉睡得挺安稳,马车也很平稳,静卧在原地躺了片刻,白澈觉察到了什么,蓦地睁开眼…… 入眼是大片蚕丝云锦材质的湛蓝广袍,抬首竟是段以庭明朗和煦的脸庞,白澈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枕在了人家腿上,双手还紧紧攥着人家的衣袖,段以庭抬手揽着他的背,还在他身侧轻摇着折扇,带来了些清凉…… !!! 白澈瞬间被吓醒了,慌忙起身,动作太急了导致一时有些身形不稳,段以庭及时揽过了他的腰,带到了身侧坐下,才没让他跌下去。 “……”白澈反应过来后动作飞快地和人拉开了距离,若是他们喜爱的都是女子,兄友弟恭那倒也没什么,但事实是他们两人都是断袖,这么亲密的姿势,就很诡异了!!! “睡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些饿了?”段以庭没解释什么,若无其事笑道,“稍待片刻,下人会把午膳送上来。” “不用了。”白澈缓了缓心神,“打扰了段兄这么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先下去了。” 说罢他没再看段以庭,自顾自先下了车,正巧与正要进入郁迩马车的楚望述迎面相遇,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楚望述悠悠扫视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意味不明笑道,“看来是相处得不错,面色红润多了。” 白澈:“……” 本来脑子就挺乱,被楚望述这么一打岔,头更晕了。 是夜。 军队在一处空旷广袤的地方停了下来,安营扎寨,起灶生火,灯光粲然。 阴影处,白澈独自坐在一处草垛上,午间在段以庭马车上的情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可否认的是,他当时还真觉得有那么些暧昧和旖旎……,还有段以庭当时看他的眼神…… 罢了,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但是又控制不住地想,段以庭不是喜欢郁迩吗,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他去找楚望述的茬,也没见他怎么去和郁迩套近乎,反而和自己的交集越来越多…… “白澈!” 秦章大刺刺的叫喊划破了白澈的思绪,白澈回头便见秦章小跑着向自己而来,不由暗自嫌弃,这哪里有一点王室子弟的模样…… 邃然间,秦章无意识和刚从营帐内出来的段以庭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道歉,“段堂主,不好意思啊……” “不妨事。” 段以庭微微颔首,便偏开了步子径直离去了,秦章愣愣地看了一会他的背影,等到回过神来,白澈已经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白澈,方才扎营的小兵说往左不远处有片柚子林,他们都有事要忙,你要不要……”秦章见白澈蹲下身捡起来什么东西,微怔道,“诶?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骨哨…… 白澈看着手中熟悉非常的骨哨,心下掀起了汹涌浪涛,面容间却是平淡随和,这些年他唯一亲手雕的骨哨,和他随身数年的骨哨模样完全相同,怎么可能会认错……,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送给段以庭了。 段以庭居然还留着…… 第167章 临羌(五):劫持 “大概是段堂主方才掉下了。”白澈语调自然,抬眸扫了一眼段以庭刚进的营账,不动声色对秦章道,“闻野在门口,他应该知道,ᴊsɢ不然你先去问问。” 秦章点了点头,本来也是自己冒失先撞了人,于是接过骨哨后向不远处的闻野走了过去。 “秦世子。” 秦章礼貌颔首,随后将手中的骨哨递给了他,平和道,“闻公子,方才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堂主的啊?” 只是一瞬,闻野面色顿变,迅速接过了骨哨,又往秦章和白澈方才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