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只要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完此生便可。” 这一字一句,化作了无数利刃,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剜着。 鲜血淋漓! 陆怀璟攥紧了拳头,骨节在这种剜心剖骨的痛苦中被握得发白。 然而再疼,也只能忍着。 然而再不舍,也要和她分别。 只有她不在京城,沈云涧找不到她,她才是平安的。 闻言,祝舒珣只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 陆怀璟的声音分明一如往常寡淡,可她却在他眼眸中看到了浓重的悲伤和歉疚。 他是最不想自己离开的人,但为了不让自己嫁给沈云涧,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祝舒珣忍下泪意,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陆怀璟,我不能走。” 让她抛下慕明慎、抛下江染眠、抛下陆怀璟、抛下这千千万万的北昭子民,独自逃离生天—— “我做不到!”祝舒珣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眼底只余空洞与苍白:“我真的做不到!” 陆怀璟的心狠狠刺痛。 他咬紧牙关,心疼地将祝舒珣拥进怀中,放缓了语气:“你可以的,容玥,北昭的长公主祝舒珣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你不是长公主,你不必再牺牲任何事。” “你不是厌恶这里,厌恶我吗?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裴深会护送你一路向北,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你就在那里,过最平凡的日子,好好活过此生,好吗?” 祝舒珣伏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衫,声音颤抖不止:“那你们呢?阿慎怎么办?染眠怎么办?” 陆怀璟的手悬在她发顶的半空中,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放下来。 “北昭泱泱大国,还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吴江给吓到。你忘记了吗?染眠可是至此都尚无败绩,那沈云涧再暴虐,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话音方落,只听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长公主!江染眠江将军她率兵出战了!” 闻言,祝舒珣浑身一怔,猛地抬眸:“什么?!” 裴深仓皇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信递上:“江染眠将军……天亮时率八万昭武军前往了吴江,这是她留给长公主的。” 祝舒珣一把拿过信,两下拆开。 只见纸上飒爽笔迹:“容玥,原谅我没有当面与你告别,因为我知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但我必须去,这是我允诺过你的。” “你心怀天下,你在意北昭,在意皇上,在意子民,但北昭的江山不应该只让你一个人来守护,更不能牺牲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容玥,这次就交给我好吗?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是公主还是百姓,只要你快乐,我便无所求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祝舒珣当即起身向外跑去:“我要去阻止染眠……” 陆怀璟一惊:“容玥!” 可还没跑出殿门,她迎面便撞上一道身影。 祝舒珣蹙着眉抬起头,只见慕明慎眉眼淡凉! 而更冷的,是他毫无起伏的语气。 “祝舒珣,我以北昭皇帝的身份于今日剥夺你的姓氏,从此以后,你与慕家、与皇族再无关系……” “也不再是我慕明慎的阿姐。” 第五十一章 祝舒珣赤足站在刺骨冰冷的青砖上。 寒意从她的脚底升起,一瞬蔓延四肢百骸,似乎将她的血液都冻结。 她怔怔望着慕明慎,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惊愕,声音满是战栗:“……阿慎?” “就为了不让我嫁给沈云涧,你宁愿……与我断绝关系?” 听着祝舒珣的质问,慕明慎却是别开眼,拧着眉看向陆怀璟:“摄政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她送出宫!” 谁都瞧清祝舒珣脸上的痛苦,但他们却也只能假装看不到。 陆怀璟抿紧唇,提着她的鞋子走上前。 “容玥,你这样会受冻,还是先把鞋子……” 话还未说完,祝舒珣却倏地跌坐在地。 慕明慎下意识就要去扶她,但刚伸出手,就硬生生压下,连同嘴边的那句“阿姐”。 只见祝舒珣盯着虚空,双眼空洞苍白,声音缥缈:“为何会变成这样……父皇的遗愿,分明是让我保护所有人……可怎么就变成所有人来保护我了?” 慕明慎死死地攥着手:“谁需要你的保护?你一个女子,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才是北昭的皇帝,我的江山,我的子民,我自己会护住的!” 刀剑伤人,言语伤心。 可有时候言语带来的痛苦,要比刀剑痛上千万倍。 而慕明慎一字一句,不仅是一把锋利的刀,更是一把双刃剑。 刺伤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祝舒珣阖上眼呼出口沉重的气:“阿慎,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慕明慎呼吸一滞,只觉牙齿都快要被咬碎。 他狠心背过身,不再去看祝舒珣一眼:“摄政王,送她离开,别让朕看见她还留在宫中。” 说完,他拂袖抬步,在祝舒珣的眸中逐渐走远。 直至再也看不见。 而在祝舒珣愣神时,陆怀璟已然给她穿好了鞋。 他一把打横抱起了她,眼神凝聚着微凉的深意:“裴深,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裴深垂首:“王爷放心,都准备好了。” “好。”陆怀璟点了点头,抱着祝舒珣稳步向外走。 他始终目视前方,不敢看怀中人一眼。 只怕多看一眼,他就会不舍得放她离开,就会不顾一切将她留在身边。 马车停在宫外一处隐蔽的地方。 陆怀璟将人轻放在马车上,转身吩咐:“裴深,本王将姑娘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你要保护好她,但你不能死,直到把人给我平安送到北川才行。” 裴深跪地叩首:“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不忘王爷嘱托,绝不让人伤害姑娘,更不会在护送姑娘抵达北川之前丧命!” “你是本王身边最信任的人,本王相信你。”陆怀璟眸色暗沉,似还有话要说。 但最后,只是抬手在裴深的肩上重重一拍。 他转而看向祝舒珣,却见她不知何时回了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嗓音淡得快要听不见:“陆怀璟,若当初我就那样死去,是不是如今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陆怀璟瞳孔一震。 他伸手抓住祝舒珣的双肩,眼底满是血丝:“祝舒珣,我不准你死!” “你知道我有多不想放你走,如果你敢死……” 祝舒珣望着他:“就怎么样呢?” 陆怀璟费力咽下喉间的涩痛,可声音还是发哑。 “我一定会寻到这世上最痛苦的刑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五十二章 裴深策马带着祝舒珣离开后,陆怀璟在原地站了很久。 就算已经看不到踪影,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直至天色昏暗,连眼前的树慕都瞧不清轮廓,陆怀璟才转身,一步步走回皇宫。 踏进议事殿,慕明慎闻声抬起头,眼底一片血色。 他的声音更是沙哑:“阿姐……离开了?” 陆怀璟点头,深入骨髓的疼痛向他一阵阵袭来。 “那就好。”慕明慎呼出长长一口气,浑身的颓丧却挥之不去。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扯出抹笑,但没能成功。 陆怀璟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竟开口安慰道:“江将军从无败绩,这次也不会输的。” 闻言,慕明慎沉默了半晌,才点头应了声。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两人的心底都隐隐地有股不安在回绕。 那个沈云涧心狠手辣,残暴至极。 江染眠……真的能打过他吗? 陆怀璟转眸望向殿外。 夜空漆黑无垠,寂静无声,看上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如此平静的。 只愿这不安,不要成真才好…… 第三日—— “报——” 议事殿外,一名将士仓皇跑近。 慕明慎和陆怀璟齐齐看向他,眉心深皱不解。 将士拱手跪地,神情惶恐:“回禀皇上、回禀摄政王,江将军率八万昭武军迎战吴江……战败!” “八万将士无一生还,而江将军身受重伤,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