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弥散女子全身,冻住了滚滚流动的血液,翁颖邵如坠极寒冰窟。
这个人好像失去了浑身力气,有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手部轻微颤动着。 看那唇齿间呼出白气的绽放频率,女子的情绪显然并不好。 翁颖邵扶额,摇头思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会想到这些事? ...... “翁颖邵,直视自己的内心吧!”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站在身旁对她说,语气森冷又带着几分嘲笑和不屑。 翁颖邵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都是心中的幻梦,“你有什么不敢的?又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心魔......”ʝƨɢ翁颖邵静默许久,呢喃低语。 女子双目微眯,弯月般的眉挑起,多了几分威严。 翁颖邵伸出骨节分明又修长圆润的五指,低头凝眉,久久望着:“我也如师尊一般,丧失情感了吗?” 她不知道,人通常是不自知的。 有风入户,吹的窗户吱吱作响,剧烈摇晃,残风又拍到她的衣裙上,压出玲珑有致的身躯。寒风如利剑刻在肌肤、刺进皮肉,微微泛痛。 她此刻想起来被赶去练剑的少年,那个越发不老实的徒弟。 他应该有好好练剑吧...... 想到这,屋内的人移动步子,只须臾就到了窗边。翁颖邵探出头,一眼望见了在剑坪上练剑的人。 剑坪最是寒冷,却能大幅度地磨练修士的意志,提高身体机能与应变反应。 严寒的天气里,男子身躯笔直,短短片刻就勾的天地间流离的灵气附上木剑,伴随他一挥发出剑诀。 只见驰冯征原本白嫩的脸颊,冻的染上了青紫之色,隐隐透光。 “哪有不苦的事儿?”翁颖邵不心疼他,这是应该的。 远处,一个剑形的凹坑浮现,那是驰冯征刚刚取得的进展。 “看来今日不用我教了。”她嘴角轻撇,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该高兴吧,她想,毕竟悟性提升了,学起东西来不会那么吃力。 可自己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之前明明还可以指点指点他的。看那个人尽力去学、不解求问的样子还真是一种习惯了。 “无趣......” 翁颖邵离开了窗边,又坐回了小椅子上,轻轻晃着身躯。 天玄典被她藏入无人知道的密室。驰冯征平日很少翻她的东西,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放好天玄典后,翁颖邵却久久驻足。 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是啊,她似乎也渐渐失去了所谓的情感,更多的像她师尊看齐了。 从不再穿好看的仙裙、哪怕没人也不再显露自己的身躯开始,还是从渐渐地忘了笑、不再笑开始的,还是其他其他...... 她有些记不清楚了,往日的记忆如泡影般渐渐远去,许多竟不可见了,这是一种很悲伤的事情。 不过,她的师尊还保留着最后一部分情感,只对她显露的情感。 所以当那个女子逝去后,她才会如此悲伤吧,那一刻起世上唯一关心她的人走了。 翁颖邵自嘲:“我还有情感吗?” 这个女子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她也并不否认。人如果不自私一点,难道还希望别人对你好? 细细想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囚住少年的,把这个活人硬生生地绑在她身旁,终日伴着她。 不然是会任着他离开,去结交天下的道友,寻觅相伴一生的道侣。可如今,这个本应如鲲鹏般去逍遥天下的人,却变成了只会跟在她身后,乖乖喊她师尊的人。 她对他的情感是什么? 翁颖邵脑袋埋在膝盖,嘟囔道:“师尊说的没错,情感果然是世界上最难认清的东西。” ...... 翁颖邵翻出了幼时爱看的凡人界禁书。 莺莺燕燕的奢靡王侯,凄婉可叹的民间故事......如今看起来却丝毫读不进去。 她想起自己难忘的岁月,哪怕借着稀薄的月光也要偷看书,看完后哭的很是悲伤,然后又被抓到。 “人已非人,书何曾变过呢。”翁颖邵最终放下书感慨。 她不看这些书了,再也不看。 ...... 屋内,一个人高的立镜旁。 地面上静静躺着她今早穿着的黑色睡裙。 这是令男子看到就会忍不住扑到的温香软玉,压不住的春光如雾般氤氲室内,又溢出屋外。 翁颖邵看着自己的头发及至腰部,又尽情地散开,倒在雪花白的青石上。 最不和谐的是大块的羊脂玉上,有着一个早已淡去却又分外显眼的牙印,破坏了整幅画面的美感。 他是怎么敢的...... 翁颖邵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真当吃糖了,咬的这么狠。”翁颖邵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手指触自己的脸,无奈叹息。 早上少年所说的低语仿佛还在耳边,又响了起来。 这哪里会有甜味?她有些想笑。 她知道自己那面部绯红被看了去,现在那少年可能也有些得意吧。 毕竟他被她作弄了那么久,意外扳回了一程。 可若是她不让他做,他是做不到的。少年真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就能大着胆子来弄她。 女子面颊上的红早散了干净,无处追寻。 她不过是不知所措的慌乱和第一次遭人如此罢了。试想想一个人的脸被吃糖般的啃,不红起来才有问题。 翁颖邵抬头,眼中折射出自信的辉芒说:“不会脸红了。” ...... “要放走他吗?”翁颖邵问自己,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迷离。 可为什么会如此困惑呢...... 对,她在害怕孤独。孤独明明是人生的常客,却令人如此讨厌,恨不得一刀两断。 他年岁浅薄,事物的道理由她一手教诲,许多事都懵懂不解,因为她没教,也没地方去学。 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他不公平。 年少的人意气风发,最是桀骜,如同天上的鹰隼,翱翔天地间而不被拘束,四海为家。 他可以去找称心如意的伴侣,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裙子的少女,裙袂飘飘,亮眼的白。尽情地在花海中徜徉,欣赏最为娇俏的笑靥。甚至他可以找多个道侣,醉卧美人膝,共赴巫山。 而不是整日面对她这个喜欢穿宽松裙服,经常冷着脸的人。 没有男子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他若跟着她,她是不许的。她的心很小,容不下其他人。 “徒弟,容我再自私这么一回吧。”翁颖邵的五指摊平,最终下了决策。 她只知道:只要他不走,就会有个人问你,想着你,有什么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