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没有说话。 她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面,看着那弯新月掉下树枝,当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时,她很轻很轻地开口:“季泽,新年快乐!” 他却并不高兴。 因为他知道,这是桑唯跟他道别,这是他们最后一个新年……他不甘心放她走,他不想放她走,他想重新拥有她。 车在路口停下, 车内安安静静,只有桑唯微弱的呼吸。 季泽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他想握住她的手,但是桑唯避开了。 她不让他碰她…… 新年的第一天,季泽迎来三十而立的这天,他们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即使不说原因,他们也心知肚明。 还怎么走下去? 无论怎样,都走不下去了…… …… 清早六点,季泽带着桑唯回到别墅。 黑色路虎跟一辆名贵的黑色房车,一前一后驶进大门,最后停到停车坪上。 季泽从车上下来。 黑色房车上,季夫人带着黎倾城一起下来,季夫人明显心情很好,看见季泽笑意餍餍:“我跟倾城怕你过年冷清,过来陪你一起过个新年。” 这话,等于挑明了关系的。 黎倾城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亦温柔浅笑:“我很想小季言,一早就赶过来给她送红包!待会儿她看见我,一定很高兴。” 她温柔多情,殷勤主动。 季泽却目光冰冷。 他粗暴地打掉她手里的红包,而后看向自己的母亲,他叫她季夫人,他的语气更是冷得能抖出冰珠子出来:“为什么那么对桑唯?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为什么连一条活路也不给她留?” 季夫人呆住…… 季泽知道了,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季泽没有再看她,他打开车门,弯腰将桑唯从车里抱出来。 桑唯穿着他的大衣,抱在怀里轻得像是羽毛。 季泽没看季夫人,他也没有看黎倾城,他只是淡声吩咐别墅的保镖:“将我母亲送到那间疗养院!桑唯是怎么过的、她也那么过……等到正月十五,再放她出来。” 季夫人怔住。 等她回神,她看着季泽的背影,不敢置信地厉声道:“季泽你疯了!我是你妈!” 季泽转身看她:“你也可以不是我妈!” 季夫人退后一步。 她喃喃地说:“你疯了!你真疯了!” 季泽声音冰冷:“其实,你早就知道当年真相,你早就知道白筱筱冒充桑唯。” “但是你不说。” “因为你不允许我有心爱的东西!” “我早说过不要动桑唯!即使我跟她离了婚,她还是小季言的母亲,还是我拥有过的妻子!……你把我惹急了!” …… 季泽没有心软,季夫人被带走,上车时她痛骂季文礼。 黎倾城跌到车身上。 她低头看着那个精心准备的红包,惨淡一笑。 其实季泽只是找到一个契机,他根本不想放弃桑唯,他为自己找到了破镜重圆的借口,一个为桑唯再度付出的借口,他爱桑唯! 他爱桑唯…… 那她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兜兜转转这些年,桑唯被折磨成这样,她都不是桑唯的对手……多可笑啊,她黎倾城比桑唯差什么? …… 季泽抱着桑唯进别墅。 早起的佣人看见桑唯,吓了一跳,随后眼泪就漱漱地掉落下来,更是哽咽道:“太太您怎么瘦成这样儿了!那边都不做饭给您的啊!” 桑唯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她挤出一抹恍惚的淡笑,佣人抹了眼泪:“我这就去做红糖荷包蛋,太太先上楼休息。” 佣人匆匆离开。 季泽抱着桑唯上楼,他单手推开卧室的门,里面温暖如春。 小季言在婴儿床上,睡得恬静香甜。 秦秘书靠在沙发上随便对付了下,她在这儿守了一晚上。 季泽带着桑唯推开门时,她醒了过来,随后她就呆住。 秦秘书从不轻易软弱的,这时眼角顿时有泪,她起身迎过来哽咽:“怎么会变成这样?在那里过得那样不好么?” 桑唯苦涩一笑。 她轻轻合了合眼睛低语:“我想看看孩子。” 季泽将她抱到沙发上, 他去抱了小季言过来,想放在她怀里,桑唯却拒绝了:“我身上脏,就不抱了!” 季泽明显怔了下。 这时,秦秘书倒了杯热牛奶过来,还有一份小点心,她半蹲在桑唯面前轻声说:“先垫一下!” 桑唯却看着小季言,一刻不舍得挪开。 她太想孩子了…… 她想碰碰孩子,但又怕自己身上脏,把细菌传给孩子,末了她让季泽将小季言抱走,她吃了东西有了点力气才说:“我想先洗个澡。” 季泽轻声说:“待会吃些东西再洗,你现在太虚弱了。” 桑唯没有坚持。 她看向秦秘书,秦秘书若有所觉,她轻眨眼睛:“我先到楼下,看看厨房什么时候好。” 秦秘书有意避开,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说话。她其实猜到,桑唯要跟季泽说什么。 秦秘书离开后, 卧室里就只剩下季泽跟桑唯,桑唯看着小季言,声音低低地开口:“季泽,我用一条命做赌注,现在提三个要求不为过吧!” 季泽静静凝视她。 桑唯惨淡一笑,继续说道:“第一准备车子,我要带小季言离开,第二,平常照顾小季言的阿姨我也要带走,第三……我们离婚。” 季泽死死地看着她。 半晌,他走到落地窗前,静静站着。 他的背影寂寞…… 他站了很久,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他才沙哑着声音说好。 他说:“桑唯你知道的,你现在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同意!我让你走,我也让你带走小季言,但是我想她时,让我见见她……行吗?” 他转身看她,样子卑微:“吃完东西洗个澡,我送你走!” 第165章她在新年这天,离开了季泽! 就在这时,佣人送了东西进来。 她小心翼翼放下,眼中含泪:“太太赶紧趁热吃,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我。” 桑唯虚弱一笑:“谢谢你!” 主人家的事情,佣人不好插嘴,很快就默默退出去了。 桑唯心里有打算。 她靠着沙发,颤手捧着那碗荷包蛋吃,最后连糖水都喝下去……有了滋补,她恢复了很多,但总归还是虚弱的。 吃完后,她扶着婴儿床看了小季言,这才走进衣帽间拿换洗衣服。 出来时,季泽轻握住她手腕:“你身体虚弱,我帮你洗!” 桑唯拒绝了。 季泽目光微紧:“我只是想照顾你,这样你也不能接受吗?” 桑唯虚弱淡笑:“季泽,你不再是我的丈夫,不方便的。” 季泽瞳孔微缩,桑唯没有管他,她径自走进浴室里。 她亦有自己的自尊。 她不要季泽帮她清洗,她也不要佣人帮忙。脱下衣服的身体有多瘦削难看……她自己知道。 果真,镜子里的女人,几乎没有肉了。 桑唯轻抚自己的脸:她才26岁。 …… 桑唯花了20分钟,简单清洁了身体,换了套干净的衣裳。 她走出浴室的时候, 季泽正站在婴儿床边,低头注视着小季言的睡颜,他听见脚步声低语:“离婚协议放在小茶几上,我签了字的。你看一下,有什么想加的你跟我说……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我会让律师把手续办好。” 说完,他抬眼看着桑唯。 桑唯拾起那份文件,默默看完,她低声说:“没什么问题。” 她声音总归酸涩。 他们离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