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疼我了。”舒皖有些难受地皱着脸,一只手抓起了还在睡中的人,用力地去摇晃。
顾云庭人一睁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人有些惶急,这个女子的发已经被枕得乱做一团,肉眼可见几根银丝落在他的身下。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因为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懊恼。 舒皖不理会他了。自从他将那人弄疼后,她连转头都不愿了。 “高兴了?”舒皖冷不丁的问道。 这个女子垂着脑袋,受了委屈却不能发作。 少年轻轻去拉舒皖的衣袖,道:“师尊,随便弄我吧,我不逃的。” 顾云庭觉得自己很没有用,总是容易把事情搞砸。 “算了,不怪你。”舒皖转过头,原本心中的怒火转瞬即逝,竟不生气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心软的人,心软的有些不像话。 “你记得,再找不到我这么纵容你的人了。”舒皖沉默许久后叹气,似想到了什么事。 少年一直拉着舒皖的衣角,不再出声。心头淌出暖液,滋润入了四肢百骸。 顾云庭伸出手,从身后轻轻地抱住舒皖。那双手环抱的腰肢不大,裹住身躯的袍服皱了皱。他将自己的脸埋到女子的背上,小心靠着。 他都不用去看,只用手在约素般的腰上摸索,就感受到姣好的肌肤,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受到肌肤的触感。 丝丝缕缕的香,萦绕在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顾云庭不想离开了,装死般覆在上面。 “别闹。”舒皖身子动了几下,有点不高兴地说。 “嗯。” …… 云蒸霞蔚,潮汐峰的天气不会太冷,天气温和。 风吹过厅中的青苍树,枝桠晃动着,迎风发出呜咽似的声音。 树影躲在人的影子上,摇曳的树影似孩童嬉戏,欢乐无猜。 阳光的芒破碎,透过一枚枚叶子的金光映上每一寸肌肤,又映得微闭的眼亮了几分。 少年已经忘了自己靠在舒皖背上多久了,只是人恍惚间好像又睡了一会,美好的时间忘却了其他一切。 “徒弟,等会有人要来,去给我拿根发簪。”舒皖用手肘撞了撞背后的人。 他既然醒了,她也赶紧把人叫起,免得误了事。 他怎么能这么嗜睡?女子想到这,眉眼微凝,并不高兴。 顾云庭听到吩咐,连忙去ʝƨɢ做自己该做的事。他是个不喜欢修炼的人,若是可以不去做那件事,身体似乎都涌满了干劲。 行走中的人穿着一身青色儒袍,腰间挂一柄青木剑。掩在上衫下的平安扣,铜钱形状,不过寸许大小,用吉利的红绳挂在脖颈处。 顾云庭抓了抓红绳,这东西从未离身过,须得贴着身体,一直戴到成年。 修仙界的成年岁月一般算16。到这个年纪的门人修士一般都会进行一波筛选,能力强者已经独当一面,担起各种要务。 少年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根白玉簪,雪亮雪亮的,玉色中隐隐约约有极白的奶白色。簪子末尾几条流苏垂下,迎风声音清脆,似银铃作响。 他是非常喜欢和舒皖待在一起的。每当烦躁时就看那女子的脸,天底下好像就没有烦心事了,一切都明悟了。 有时候,就抓着舒皖的衣服角,也能度过一天的时光。现在,他就垂下脑袋帮女子梳发。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喜欢去握女子的手。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没有茧,完全不像一个练剑修士的手,更像是久居于闺阁的青稚少女。 舒皖总说他很呆。可当舒皖专心做事时,顾云庭同样觉得舒皖也是一个很呆的人,又不喜欢说话。 “若宗门有其他安排可以做,你去吗?”舒皖将所有的花差不多都弄好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问话。 “师尊要我去吗?”顾云庭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再点上发饰,有点痴的问。 青裙女子凝眉,伸出手指整理少年的平安扣,道:“不让,你走我就没人用了。” 顾云庭知道舒皖说的是真实想法。 “我也不想走。”顾云庭喃喃道。 女子的双唇嫩极,如两片上好的花瓣紧紧相和,似乎能挤出水来。 潮汐峰上的生活很单调,没有太多乐子。可世间的事儿都一个样子,总有厌倦的一天。 如今,只不过将时间提前罢了。 听风、看雪、煮茶……时间轻轻松松就溜走了,熟睡中又是一个岁月。 他并不想离开潮汐峰,或许准确来说是舒皖。舒皖是不会离开潮汐峰的,她对于这个地方的情感极深。 “好。”青裙女子听了他的回答,转头莞尔轻笑。那一头发丝随风飘动,头上的白玉簪闪出耀眼的光。女子的眉如墨画,轻淡一横状若弯起的月。 若是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握紧舒皖的手。女子握剑的手并不大,恰好能把剑柄拢紧。那白白嫩嫩的一个地方摸起来想必是绵且软的。 顾云庭的胆子在不知不觉间变大,舒皖不阻止他的行动,默许似的放纵,给少年增加了胆量和底气。 他没有思考过什么未来、什么以后的生活。这个年岁尚小的人一直认为舒皖会安排好一切,而他也会一辈子呆在潮汐峰上陪着舒皖,就像这个时候一样。 一个没有独自面对过生活万物的人,对于外界事物总是充满自信和乐观的,也只有事物真的要降到身上时才会有几分惶恐。 舒皖蹙眉。 她对于喜欢黏着自己的徒弟有点不安。或许他需要真正的成长,顾云庭始终没有脱离她的羽翼,成长的太过顺利了。 若是有朝一日,这人要离开…… 她似乎不想拦着他了。 …… 舒皖取了个大陶罐,放入了所有原料,以及从药谷采来的药材——放在箩筐里。 所有的东西封起来,又藏到没有人知晓的地方,静静地发酵出令人沉醉的味道。 这个女子走到一处树下,挖出往年珍藏起的东西,小心擦拭掉泥土后捧入怀中,那动作似抱着难得的珍宝 。 “回去,有人要来了。”舒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顾云庭,抬头看了眼天色。 “她吗?”少年掂了掂手中罐子的分量问。 “紫恒。”舒皖点点头。 顾云庭丝毫不觉得意外,他就没见过舒皖叫其他人来过潮汐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