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就这么让柳小……”红绵顿了下,改口:“柳姨娘同下人一道住在南厢房,她能甘心吗?”
林薇将手中的灵芝放下,抬眸望向了红绵。 “你觉得柳绿岫是个安分的人吗?” 依着柳绿岫的脾性,别说是让她以妾的身份入朗月苑,便是让她以世子妃的身份被八抬大轿抬进来,她也不会安分。 红绵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 “她天性如此,世子让她住在哪里她都会惹是生非。” 所以,洛枫干脆就一点儿颜面都不给柳绿岫留了。 红绵眉头微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定定地望着林薇。 瞧了许久,她才低声嘟囔:“还是以前的模样啊,可奴婢怎么总觉得小姐同以前不一样了呢?” 红香轻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自家主子在短短数日便变了许多。 乔嬷嬷横了红绵一眼,又气又笑道:“你个蠢丫头!小姐如今这样才好呢!” 若她家小姐还像初时那般天真无邪,缺乏警惕心,心直口快,怕是迟早要折在这成王府中。 林薇明净的眸中快速掠过一丝涟漪,她好像,真的和刚入府时不一样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但她已然察觉到了成王府祥和表象下的暗流涌动。 说完红绵,乔嬷嬷这才收了笑,很是严肃地同林薇说:“小姐,这柳姨娘不容小觑,您可千万不要大意了!” 作为林老夫人的左膀右臂,乔嬷嬷可是经历过林家两位男主人后院争斗的老人。 她比林薇更敏锐地嗅到了危险。 林薇心头微紧。 洛枫让她不要掉以轻心,乔嬷嬷也让她不要大意。 莫非,真是她看轻了柳绿岫? 见她神色肃穆,显然听进去了自己的劝,乔嬷嬷这才继续说:“您今日说柳姨娘的话也同样适用于您!无论您在入朗月苑前是何身份,当您到了这,您便不再是尚书府的嫡小姐而是世子的妾。 妾不同于妻,妾要指着男主人的宠爱在内院立足。 可男人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您若不想在短暂风光后便因着世子的厌弃而落得一个凄惨悲凉的下场,您最好趁着世子还宠您,早日诞下一儿半女。 有了儿女傍身,您便是失了世子的宠爱,亦不会太过悲惨。” 乔嬷嬷本是不想过早同长于乡野从未经历过后宅争斗的林薇谈论这些,可柳绿岫的到来让她从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安。 她必须要提醒提醒她家小姐了。 林薇的眉头狠狠一跳,随后便细细思索起了乔嬷嬷的话。 许久,她才淡淡道:“子嗣的事得看缘分,强求不来。” 说完,她不禁心里发虚。 其实,他还从未碰过她。 他这些日子留在她房里不假,可他却不曾同她有半分亲密接触。 他是真的和传闻中一样,不近女色。 乔嬷嬷的眸中闪过几分忧愁,随后展颜道:“既然上天让不近女色的世子为您破了例,那它一定会早些赐您一个孩子。” 红绵和红香两人连连点头。 林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寻了由头将乔嬷嬷等人都遣了出去。 可她们人不在了,话却依旧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尤其是乔嬷嬷那句“妾要指着男主人的宠爱在内院立足”。 她早就知道妾同妻不一样,她也早就接受了自己要给洛枫做妾的事,可不知怎的,今日再听这话,她竟觉得这话有些刺耳。 可她明明在被接回尚书府的时候便知道她要作为赔罪礼给他做妾啊。 想着,林薇的眉头便拧得更紧了些。 但很快,她便又将这份莫名其妙的情绪抛之脑后,继续摆弄洛枫按照她的要求寻来的灵芝和雪莲等物了。 管什么妻妾之别,早些将千转至元丹练出来才是正道! …… 如红绵等人所料,进了南厢房的柳绿岫十分的不甘心。 哪怕柳侧妃特意找来的葛嬷嬷劝了她半晌,也没让她的面色缓和一星半点。 眼瞧着眼前人油盐不进,葛嬷嬷也无心再劝,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小姐,老王妃还在塌上躺着呢!老奴先回去伺候老王妃了!” 柳绿岫眉头微皱,极为厌恶地摆了摆手。 “你走吧!” 说完,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她又缓了语气,补了句:“姑祖母的身子要紧,您且回去好好照顾她老人家吧!” 葛嬷嬷连连应和。 等葛嬷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柳绿岫眉眼间刚刚浮起的淡淡笑意霎时消失于无形。 略显苍白的俏脸上满是怨愤和狠戾。 “贱人!”她咬牙骂道。 一边骂,她便将矮几上的茶盏全部横扫落地。 随着一阵瓷器碎裂之音,雪鸥等人刚刚收拾好的地面上一片狼藉,碎瓷片、茶叶、茶水和矮几上所摆的木制摆件混作一团。 “小姐息怒!”雪鸥最先跪下,其余的丫鬟也齐齐跪下。 若是仔细瞧,便会发现她们的身子都在发颤。 “呵!你也是个贱人!贱人!贱人!”柳绿岫勾唇冷笑,随后便跟疯了一样将她腕上、头上的首饰以及她手所能摸到的东西一股脑地砸向了雪鸥等人。 雪鸥等人被砸也不敢动,只得连声求饶。 待雪鸥身旁的小丫鬟额头被簪子划破出了血后,状若癫狂的柳绿岫才停了下来。 她缓步走到了那丫鬟身前,俯身捏住了小丫鬟的下巴。 “血,殷红的血,可真是好看呢。”她抿唇轻笑,水润的眸中浮上了几分狂热和欢喜。 那丫鬟被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 见状,柳绿岫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眼瞧着那丫鬟浑身上下都透着对她的畏惧,她不免得意地笑出了声。 “咯咯咯……” 笑够了,她才骤然松开那丫鬟的下巴,不等那丫鬟舒气,她便狠狠地抽了人家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此刻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大,让本就提心吊胆、无比惧怕的雪鸥等人浑身战栗。 那小丫鬟在短暂的失神后便赶忙重新跪好,垂头将自己淌血且红肿的脸藏好。 “啧,又是个无趣的胆小鬼呢。”柳绿岫瘪嘴,娇弱的声音中满是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