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流月脸色变了变,但一心想着回城,她不想跟这些人多纠缠。 于是她装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可卫容风却不是这么忍气吞声的性子,从昨天这个刘大婶邀约的事他就知道这人针对郑流月,不是什么好人,此刻再一听这话,他当即沉下脸来,大步直接走到那堆人面前。 “刘大婶,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背后乱嚼舌根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大概是没想到卫容风竟然直接走过来说话。 刘大婶的脸色透出些许惊诧之色。 但很快,她哼笑出声:“行啊,你们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不成?我说你们城里人也真够开放,像郑流月这样在外找男人的媳妇儿,放以前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哪还能有这么好命,还能过来接回去!” 这话一出,郑流月实在是忍不下去,沉声问:“刘大婶!你讲话要有凭据的,这些话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找男人了?” 没想到郑流月居然也硬气起来了。 刘大婶将手里的瓜子壳一扔,叉着腰就站起身来,冷笑:“你个小丫头,跟我横什么?我可亲耳听见的,昨天你姘头给你打电话喊你回去!” “什么姘头?!他不是!” 郑流月气得脸色都青了,她解释:“那是民清大学的院长,他找我是喊我回去参加数学竞赛的!” 这话一出,却当即逗笑了在场所有人。 刘大婶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她拍着手:“哎哟,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多好笑啊!一大早就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流月丫头居然说她还能去参加大学竞赛了!谁不知道他们郑家全家都是文盲,连字都不认识啊?” 所有人讥讽轻视的笑声钻入郑流月的耳里,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这时,卫容风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高声响起:“流月她现在不仅认识字,她还是要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竞赛的!” 众人的嬉笑声停顿了下来。 可很快,刘大婶又冷笑:“哎哟,你当然这么说了,你是流月的男人,自然是护着她咯!我们又不是城里人,什么国家比赛,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 于是讨论声再度窸窸窣窣响起。 卫容风神色一瞬冷下来。 他正要再多说几句,郑流月拉住了他:“算了,跟他们讲不通的,我们走吧。” 她太了解这群人了,越回应他们反而越得劲。 总归日后自己也很难再回村一次了,这些闲言碎语就任他们说去,她不在意。 卫容风被郑流月拉着走进村支部的大院。 “村长,我们来取车!” 郑流月喊了一声,村长大概不在,没人应她。 她就和卫容风一同去往车边。 结果到了车边,两人的脸色却倏然变得铁青。 只见卫容风的车身上不知被谁狠狠划了一大片印子,上面还有小孩用粉笔画的画! 粉笔印记容易擦去,可那划破了漆的印,却是不能擦拭掉的! 卫容风冷沉着脸站在车前。 原本冷静的郑流月拧紧了眉头,当即冷声质问。 “谁干的?” 对方似乎也没打算藏着,很快从外走进来几名年轻男人。 其中一位,郑流月认出来正是刘大婶家的侄子! “我们干的,怎么样?我们家里小孩子多,在这里玩不小心划的!你们这小轿车不就是个铁壳子吗?划坏了,我给你换个壳呗!嚷嚷个啥?” “铁壳子?” 卫容风嗤笑,上前挡在郑流月前面,目光沉沉扫视面前的这一群人。 他指着那些刮花的印:“我也不要你给我换,刮花多少就赔偿吧。” 刘家侄子不屑一顾:“行呀,你说多少钱?” 刘家在村子里还是有点小钱的,自认这点小钱不是问题。 “我也不要多了……” 卫容风慢悠悠竖起了三根手指。 刘家侄子一见当即扬眉:“三块钱而已,我给的起!” “不,三千块。” 卫容风纠正了他。第20章 在这个年代,有些家里掏空了家底也凑不到三千块。 因此当卫容风说出这个数时,刘家侄子的脸色变了,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猛地安静下来。 “怎……怎么可能?!” 刘家侄子这时才感觉到有些害怕,他握紧了钱夹,当即大呼:“别以为你是城里人就能乱喊价,大家伙儿都在呢,大家都帮我评评理,就这么个铁壳子,划花了表面,影响一点外观,又不影响你开车,凭什么要三千块?” “就是!什么铁壳子这么值钱?” “郑流月,你和你家男人讹人还讹上我们自家村里来了!” 村子里的人七嘴八舌的,很快将两人围了起来。 “什么烂车,我砸了也不值三千块!” “真以为你们是城里来的,我们就怕了不成?” 其中以刘家人为主,说着说着还准备又动手砸车。 就在刘家侄子准备动手时。 郑流月赫然拔高声音喝止:“想清楚!你这砸下去可不止三千块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敢砸,我们就敢送你去蹲局子!” 这话到底让刘家侄子有顾忌,他的手生生停在了车盖上方。 对峙片刻。 后方传来村长的疑惑声:“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全围在村支部做什么?” 村长手里还提着一个邮政局的包裹。 走进来见到郑流月时,他面上一喜,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流月,这是城里大学加急送来的,说是你之前在什么集训得的奖章!” 郑流月记起来,离开时,林院长确实找自己要了村里的地址,说是要把奖章寄给她。 之前自己以为要在村里待久点,没想到奖章才到,自己就要走了。 “谢谢。” 她接过来,语气也好转了不少。 这时,刘大婶一行人才愣住,好奇问:“什么奖章啊?” 村长满脸自豪,高声道:“乡亲们,我们流月现在可是国家奥数队的!以后要为国争光!是我们整个村里的榜样!” 话音落地。 却是全场寂静,没人想到郑流月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吴大姐先悻悻上前来:“我打小就看出来了,流月聪明,到了城里变这么厉害了!” 这会儿这么说,可刚刚她跟刘大婶说闲话时也挨得最近。 郑流月勉强扯了个笑,远离了去。 她指向车,将话题带回来:“现在还是先说说我们车的问题是怎么解决吧?” “车?车怎么了?” 村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见声音才回头去看,当即看见那被划了一大块印子的车皮,笑意登时僵住。 随即,村长冷着脸厉声呵斥:“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去趟邮局,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有村长出面了,所有人都收敛了不少。 刘家侄子摸摸鼻子:“村长,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他这车停在这里,有小孩子不懂事,在上面写写画画很正常,我都说要赔钱了,结果谁知道他这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说要三千块,我结个婚都要不了这么多钱!” 他说到后面免不了加了怒气。 村长听到三千块时也诧异了一瞬,但他看得出来,郑流月这个城里丈夫肯定是有点本事,有点钱的,这辆车恐怕确实不是小数目能解决的。 人群让出一条口子来,有人高呼。 “我们把王家小子喊过来了!他懂车!看这个城里骗子怎么讹人!”第21章 等他们将人推搡着走进来。 王富军原本不耐烦的眼神在看见停在坪上的桑塔纳时,眼里猝然一亮,他大步上前来:“出息啊!你们村里还有人能开得起桑塔纳了!” 他这惊讶的架势一出,原本信誓旦旦的刘家那几人,终于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来。 有人问:“这、这什么塔很贵吗?” “十几万!首都都没几个人开得起的!”王富军眼睛直勾勾盯着,碰都不敢碰一下。 当高额价格出口瞬间,刘家侄子脚下一软,几乎没能站住:“你说这车多少钱?” 王富军可没耐心再回答一遍,很快走到了车前,然后他的双眼瞬间瞪大,心疼得不行:“这谁划成这样?” “这这、这划破这点要多少钱修?”刘家侄子语气弱了下来,满是惊恐地问。 王富军很快看见了靠在车边的郑流月和卫容风。 这几天他一直听说郑流月带城里丈夫回来了,这车恐怕就是他的了。 他又看看现在的这架势,将这事也估摸了个大概。 “这位兄弟要多少?”他问。 卫容风打量了下面前的人,冷淡将数重复了一遍:“三千。” 王富军倒吸一口气,然后回身看了看刘家侄子,摆摆手道:“他没坑你,这车身划成这样,要换的,说三千还是少的。” “三千还是少的?!”刘家侄子一听受不了,高声大喊,“这车是金子做的不成?哪有这么贵的车?!” 卫容风的眉头一蹙。 村长见状,上前来做调解,他将刘家人先骂了一通。 然后对郑流月和卫容风温声道:“流月啊,你也知道我们村子里没什么钱,你就看在你家里人都是一个村的,这三千块实在是太多了,再说刘家过两天还要娶媳妇儿办喜事,总不能因为这件事闹得家破!” 这话让郑流月脸色缓和下来,“村长,原本我们也没想将事弄成这样,是刘家人非拦着我们不放。” 一听这话,刘大婶当即脸上堆笑上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