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昭吓了—跳,忙叫人请来御医。 御医把过脉,沉默了良久才道:“侯爷,当年您身体里那根银针如今怕是随着血脉往心肺流了。” 顾淮之收回手,语气淡漠得不像是在说他自己:“无妨。” 御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侯爷,那根银针,您当年不让臣取出,如今再拖着,只怕往后真的回天无术了呀!” 顾淮之眼中毫无波澜,他心里是有数的。 这跟银针是当年沈欢扎进去的,他一直没有取出来,他一直想着,若是最后能死在她的手里,那也是极好的。 如今,更是如此。 他的月儿当时死的时候一定比他痛苦百倍。 这些,权当是他对不起月儿,对不起沈欢的。 “既是如此,本侯该当还有些许时日。”他喃喃低语,眼中白嘲—笑。 第三十四章清冷孤寂 沈家—案,不过半月便顺利平反,除了顾淮之,宋知庭自然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由此,沈家没了罪人之身,沈家的宅子自然也是回来了,沈俞修与沈欢也能堂堂正正地回到沈家。 沈家虽无沈清秋,但沈俞修亦是个有才华的,待新皇登基,重振沈家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日子,沈欢也不做多相,天天相着邦沈命佟调理好自子。 “兄长,喝药了。”沈欢端着—碗药进了沈家书房。 书房中挂着—副画,画上正是她爹娘,兄嫂还有侄子和她一起吃饭的场景。 那时一家子其乐融融,哪像现在,清冷孤寂。 沈俞修看着画,一时出了神。 沈欢凑,上前,眼神也黯淡了几分:“兄长可是想爹娘他们了?” 沈俞修这才回过神,敛去脸上思绪。风波过后,思念亲人自然是人之常情,可是他也不想让沈欢触景伤情了。他收回眼神,从沈欢手中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他才像是不经意问起:“湛儿,你今后作何打算?” 毕竟,在燕国,女子不比男子。 他自然是能一直照顾沈欢的,只是,女子若一辈子待在娘家,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容莺给沈俞修倒了一杯水递,上前:“我想再多陪陪兄长—些时日。” 她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只能尽力治好沈俞修身,上的旧疾。 至于其它的,她实在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沈俞修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是惦记着让她有个好归宿オ是真正幸福。 他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湛儿,你与阿卿…我是说顾侯,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沈欢愣了一下,接过沈俞修手里的茶杯,语气带着难以言状的沉重:“月儿死在他手里。” 她一点也没忘,当初月儿小手拉着她,是怎么痛苦地死在她怀里的。 那个雪夜,她抱着月儿四处寻医,顾淮之对连翘那个凶手那般温柔。 这些都是她的恨,她的怨,哪怕过去时间再长,她也无法轻易忘怀。 —句话,让沈俞修哑口,他轻拍了拍沈欢的肩,轻道:“不怕,哥哥养你。”沈欢抬眼,刚想笑,却忽然感觉心口有些发麻,带着一种闷闷的感觉。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沈俞修眼神关切。 不过一瞬,心口的麻痹感又瞬间消失。 沈欢脸上才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这些天,你确实也忙坏了,去休息休息吧。”沈俞修也没做他想。 沈欢没有推辞,回去便真的歇下了。没来由的,她近日觉得格外犯困,都说春困夏之,倒是不假。 只是她这一觉睡醒,天边夕阳烧红了一片,甚是惹眼。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然看见宋知庭就坐在自己旁边。 她看见,宋知庭看着她时,面带愁容。 可见她醒过来,那脸上—丝丝愁绪又彻底消失不见。 “你怎么来了?既然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她这才坐起身来问他。 宋知庭—笑,眼底所有的愁绪一扫而空:“你近日太累了,看你睡得香便没叫你。” 她看天边沉暮,还不由吓了一跳,她这一睡,竟睡了大半天了。 她走下床,不由腿脚发软,差点没站稳,好在宋知庭扶了她一把。 她冲宋知庭看了—眼,本是想说一句她没事。 可是扭头,她看现见宋知庭用一种十分悲切的眼神望着她。 “师兄,别为我忧心,我这一生,已经够了。” 她早就应当死了,她不惧,也无憾。宋知庭向来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可当他意识到这一次,他只能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消逝,而他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心里说不出的感伤。 他扶住她的手紧了又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说这些胡话。少年时,我们还约好,若是我们自由,便想仗剑天涯走一遭,所以我才抛却朝堂,做了游侠。” 沈欢坐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她眼神愣愣看着水中的波纹,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年少恣意的日子。 算起来,最是快乐无忧的时光,便是宋知庭在的那些日子。 可惜,终究是回不去的。 她垂眸微笑着:“真好,你能过上自己更好的生活。” “莺儿,跟我走吗?”他忽然开口。 第三十五章一生苦难 夕阳翻滚着,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打在宋知庭脸上。 他一袭青衣,身上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他就这样,眼神灼灼地看向她,问她:湛儿,跟我走吗? 有那么—瞬间,沈欢是想伸手的。天地之大,她是很想出去走一走。可是,她的日子—眼便能看到尽头了。 她想,哪怕她要枯萎了,也不能枯萎在他身边。 她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最终还是摇头。 宋知庭也不恼,只是他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若是没有顾淮之,你可会跟我走?” 她微垂着头,什么也答不上来。 她想,如果这世界上从未出现过顾淮之这么个人的话,那么的归宿一定会是宋知庭。 这一辈子,她也不会过得这样苦。 她想,若当年没有那一道圣旨,她现在应该跟宋知庭踏遍山河,活着她想要的生活。 沈家不会被灭,爹爹娘亲他们也不会死,云裳还会陪着她。 原来,如此回头想—番,她才发现,她这一生苦难,都是因为那一个人。 她想,也许就是这样,她才难以将那个人放下,毕竟顾淮之在她昙花一现的人生里占了太重要的戏份了。 …… 又过一日。 沈欢才刚给沈俞修把过脉,转眼又被请过去了。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