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色漫漫,落到地上慢慢化成了水。 冬将过,春将至,一切都要结束了。 彭秀妍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烛光照在手中的白瓷瓶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玉泉站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玉泉,你走吧。”彭秀妍轻声说着,打破了沉寂。 玉泉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 “我把你的奴籍给你,你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过一个普通人该过的日子。” 彭秀妍的声音很轻,带着些沙哑。 玉泉倏地跪在了地上,眼眶微红:“可是奴婢做了什么让公主不喜的事?奴婢这就改,您别赶奴婢走!” 闻言,彭秀妍心里一阵发酸。 却只是转身从榻边柜子里拿出奴籍和一盒金贵首饰,塞到了玉泉手里。 “走吧。” 她没有说别的,将人拽起来往外推。 “奴婢不想离开公主,求公主留下奴婢吧。”玉泉凄凄地求着,不愿离去。 “走!” 彭秀妍厉声喝着,却牵动了心口的痛,重重的咳了起来。 玉泉见状,忙将一直温着的药端来给她喝。 可不知为何,原本那止疼的汤药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疼的愈发厉害。 彭秀妍按着绞痛的心口,蜷缩成一团,好像这般就能平复那痛。 “公主……”玉泉唤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彭秀妍看着她狠了狠心:“你留下,终会是我的累赘。” 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玉泉愣了一下,看着彭秀妍,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离去。
夜风凉凉。 彭秀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她看着那地上的红,想起太医说她熬不过半年,可现在看看,哪怕一日也不过是煎熬。 彭秀妍不禁自嘲,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又可悲。 爱人求而不得,亲人将她当做棋子。 一夜沉霜。 彭秀妍就这么坐看着日头慢慢爬上来。 随后,她换了身干洁的衣衫,走出门。 院落内的海棠树一夜花开,大片的红紫艳丽至极。 彭秀妍瞧着,出了神。 这时,一阵娇笑声响起,打破了静。 她转头看去,就瞧见周庭轩和陈冰言从碎玉阁里走出。 所以他昨夜又宿在了那里了吗? 风吹过,吹动着衣袂簌簌响,也吹落了满树的海棠。 周庭轩似有所感似的看过来,就瞧见纷纷扬扬海棠花瓣中静立的彭秀妍。 许是刚起,她并未束发,乌黑的发丝散着,被一根青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温婉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彭秀妍,心里莫名一动。 一旁的陈冰言没有得到回应,顺着周庭轩的目光看去。 看到彭秀妍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她忙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抓着周庭轩的袖子撒娇。 “北城,不是说今日带我去都尉府,我们现在过去吧,刚好和他们一起用午饭。” 随后,陈冰言拉着他往外走。 看着这一切的彭秀妍默默收回了目光。 见状,周庭轩也收回了视线,同时也抽回了被陈冰言抓着的衣袖。 手中空落,陈冰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脸上却还强挂着抹笑。 花香随着风吹了好远,也带着层云渐去。 彭秀妍回到屋子里,冷意霎时包裹了全身。 她手拂过之前收拾好的包裹,一个人慢慢的将一切都摆回了原位。 她坐在床榻上,拿出枕下的白瓷瓶,打开将那药倒了出来。 圆圆一粒,黑色的,在皙白的掌心。 她看着,慢慢收紧了拳,唤来伺候的丫鬟:“去帮我请个画师来,我要画一幅画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