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的上前,却被白纸黑字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褚家扶歌枉顾孝义,弃家叛国,实非良人,此书退婚意,绝情不再续。” 第6章 外面的雨好似更猛烈了,我张着嘴几次吐不出一个字。 而他只是望着外面,直到雨停,才将桌上的信递给仆人。 “送去将军府。” 我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拦,可信封边角划过我掌心,直直刺到了我心底。 我陡然转头望着他,眼里一片死寂。 我失魂落魄回到将军府时,前厅灯火通明。 原本应修养的褚繁霜,此刻与娘之间气氛紧张。 我连忙上前,就听褚繁霜说。 “娘,明日就是十万将士的大忌,我不可能放你出府!” “难道我要任由百姓误解扶歌吗!”我娘神色凄,“繁霜,你可以不相信她,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她,可我这个做娘的得信。” “若是连我都不信了,她该怎么办呢……” 我心痛难忍,干涩的眼眶再度涌出热意。 褚繁霜确实牙关紧咬:“我再问您一次,您是非要将军府跟孟扶歌一同毁灭才甘心是吗?” 我娘看着她,渐渐垂眸,红了眼眶。 穿堂风过,万物皆寒。 这一夜,闷雷炸响,暴雨急促而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便听到将军府外传出喧闹声。 “叛国贼子滚出大梁!” “褚家所有人都该死!” 我娘听着那些话,手指颤了颤,却强忍着没动。 我转身往外走,府门口,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挡在门口的家丁都有些吃力。 每年今日,都是将军府避不开的劫。 褚繁霜站在前方,扬声道:“诸位,我褚家世代为将,绝不容忍叛国之行径。” “褚家从未让人放弃寻找叛国贼的下落,我向各位保证,只要有下落,哪怕万里,也必诛之!” 我站在一旁,心脏早已痛的麻木。 人群寂静一瞬,突然有个声音怒吼:“杀了她我的儿子就能回来吗?你们褚家人死不足惜!” 一句话,再次引起百姓骚动。 他们朝大门冲来,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如血的恨意。 我眼前忽然闪现那些敌军狰狞着朝我冲来的模样。 这一刻,我心底突然开始发冷。 就在褚繁霜被推倒的那一刻,将军府中传出一道决然的声音:“住手!” 我一震,忙转头看去。 我娘从手提长鞭门内走出,身上素衣刺的我心脏一疼。 她站在百姓之前,长鞭甩出,发出清脆声响。 “我儿未能带回诸位的亲人,是我儿之过,将军府认!” 下一刻,她手中长鞭,重重甩在自己后背上,血痕顿现。 “娘——”我与褚繁霜几乎同时痛呼出声。 我娘转头,眉眼严厉:“褚繁霜,今日你若是拦我,就别认我这个娘!” 我姐惊的脚步一顿,她紧紧攥拳,进退不得。 我娘看向百姓,继续道:“可我将军府认的,唯有这一错,至于叛国,绝非我儿之罪!” 没等百姓反应,又是一鞭! 我能看到我娘的背部隐约渗出鲜红! 但她依旧目光毅然地紧盯百姓。 “我褚氏答应给位,每年今日,我愿为往死将士受鞭笞之刑,但我褚家没有叛国贼,将军府绝不会出叛国人!” 我再也受不了的重重跪在地上,磕着头求她:“娘,别打了,我认,我都认!” 可我娘听不见我的哀求。 一鞭,十鞭,五十鞭! 不知道我磕了多少次,我娘的身形一顿,突的跪倒在地。 面前百姓被震住,人群中有人出声:“老夫人,住手吧!” 那人往前一站,掷地有声:“今天老朽就把话撂在这了,我信褚将军!” “你们口中的叛国贼,打下了塞北六座城池,斩了塞北最英勇的将领,她若要投诚,又为何要几次身陷险境!” “咱们的将军府历来是长安城内最清贫的官,从未有欺凌弱小之行,反而处处维护百姓!” “各位!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为何要将十万人的性命系于一女子身上?!” 我看着那位老者,鼻尖骤然酸涩。 第一次在想,或许,我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一声怒骂陡然响起:“放屁!我们当然相信将军府的先烈,可你如何保证,孟扶歌不会为钱财动心!” “十万人皆有寻到,为何独独没有孟扶歌的下落?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真以为你们私下勾结就能混淆视听?我今天非要砸了这将军府!” 我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御前带刀侍卫急速跑来,隔开百姓。 我抬头望去,魏嵩身穿青色官服从人群中走出,淡淡开口。 “宫门处,大昭寺住持已立好灵位,各位可前去祭拜。” 话落,魏嵩看向正在扶起我娘的褚繁霜,黑眸沉沉。 “陛下不日就会下令,定孟扶歌——叛国之罪。” 第7章 天边炸开一声闷雷,震的我脑子嗡嗡作响。 陛下要定我叛国之罪? 他明明在三年前就驳回了众臣请求降罪将军府的折子,为何如今又改变了主意? 我正茫然时,我娘听了这话,竟直直晕了过去。 “娘!” 褚繁霜扶着她往里走,喝道:“快去请大夫!” 我正要跟着进去,却听魏嵩又喊住了褚繁霜。 “褚副将,若想让将军府回到当初,劝你跟孟扶歌撇清关系。” 褚繁霜背影重重一震。 魏嵩也没多说,径直转身。 我愣愣的看着他翻身上马,却再问不出一句话。 这一夜,褚繁霜跪在祠堂,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第二日,我看着娘亲被丫鬟搀扶着带来,而褚繁霜依旧跪在那里。 祠堂外大雨磅礴,我怔怔看着褚繁霜,血液不直觉寸寸发冷。 下一秒,就听见褚繁霜说:“我要将孟扶歌逐出族谱。” 堂中一片寂静。 我攥紧了手想出声反驳,我想大声告诉姐姐,我不要做孤魂野鬼…… 可最终,我只能红着眼看向我娘。 她的脸色早已苍白,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不多时,我就看着褚繁霜撑地而起,而她那条受伤的腿更是姿势扭捏。 仅仅一眼,我就感觉到了深深的灼烧感。 我看着她将褚家族谱翻开,直到落在我的那一页,我们的名字并列其上。 褚毅长女褚繁霜——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锋秋叶丹。 褚毅次女孟扶歌——向北扶歌提剑立,一声长为国家忧。 这是爹爹亲自取的名,寓意我们哪怕是女子,也定如儿郎般骁勇! 褚繁霜提起朱砂笔,没有犹豫的落在我名字上,狠狠一划! 那一抹红,如同判官手中的勾记,将我魂魄勾出撕裂般的锥心之痛。 下一刻,我娘就冲上前狠狠夺过族谱,看着我被划掉的名字,她的手掌都在发颤。 “褚繁霜!就算你把她从族谱上划去,她依旧是我女儿!”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为扶歌伸冤,我绝不让她枉死!” 褚繁霜紧紧盯着她,指甲都掐进掌心。 “送老夫人去郊外庄子养病,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我娘惨然一笑:“繁霜,这三年,你想起过你妹妹吗?” 褚繁霜怔住,却再没回答。 当天傍晚,我娘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而我却一直跟着褚繁霜,看着她一个人坐在我娘的房间里,久久不语。 我知道,她也很难过,所以……我就更难过了。 因为担忧褚繁霜这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性格,我多待了几日,却不曾想会听到魏嵩向陛下求取安乐公主的消息。 夜深风浅,贺府门外阴影重重。 我站在那片阴影里,慢慢弓着身子重重捂住心口,疼到失声。 明明当年的我们是那般年少恩爱,回忆扑面而来,第一次,我在有魏嵩的地方落荒而逃。 等我浑浑噩噩来到娘亲所在的庄子里时,却发现娘亲不见了。 这庄子地处偏僻四下无人…… 我心里一慌,急匆匆冲出门去在周围找。 最后我在后山找到了我娘的身影。 她跪在那里,低声喃喃:“扶歌,对不起,娘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了。” 我走过去,却见她不知何时挖了个坑,将我从前的衣服放进去,竟是立了个衣冠冢。 我心脏抽痛,却发不出一声。 月光照耀,她满头银丝如同针尖扎进我眼里,疼的我哽咽。 “娘,是女儿不孝……” 我娘洒下最后一捧黄土,嘴里轻轻哼起了歌谣。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贺川,心肝断绝,日日盼年年,子何时归……” 我就跪在她身后,听着她唱到喉咙沙哑,泪也流干。 一连半月,我娘日日去祭拜我,显得我的坟茔也没有那么萧索了。 这天,我听下人闲谈。 “据说塞北王斩了我们的使臣,陛下震怒,要与塞北开战。” “那些蛮子三年前胜了一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还听说,陛下点了丞相为主将,说此战之后,就要将安乐公主许配给他呢。” 我紧紧皱起了眉。 塞北王向来谨慎,绝不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事,除非……他有法子胜了大梁。 我恍然想起三年前,明明我战术无误,却还是中了塞北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思及此处,我眉心重重一跳。 这时,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 “老夫人,二姑娘的坟茔被人砸了!” 第8章 我娘身子晃了晃,快步朝外冲去。 只是刚到门口,就碰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魏嵩与褚繁霜。 褚繁霜脸色很冷,她拦在娘面前:“娘,别再为孟扶歌做任何事了!” 我娘咬牙道:“她是你妹妹。” 褚繁霜厉声道:“陛下已经下旨定下了她叛国之罪!她早就不是褚家人!” 这句话,震的我浑身发麻。 我这才看到,一直没说话的魏嵩,手里端着一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