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晗垂下眼睫,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 陈月早猜到答案,闭了闭眼:“你去看看吧,我在这儿守着。” 凌晗有些意外,毕竟她向来不希望自己和易年有牵扯。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陈月只是说:“也许去了,你就能死心了。” 凌晗哑然,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阿月,我没那么坚强,做不到看着他娶别人,还送出祝福。” 扔下这话,她重新进了病房。 直到入夜,心脏检测仪上的线条突然开始剧烈浮动。 院长的神情也变得痛苦了起来。 凌晗心一颤,连忙去按呼叫器。 手在这时被握住—— 院长妈妈凝视着凌晗,眼里有不舍,有愧疚。 她插着呼吸机,缓缓张口:“婧语,有件事,我还是要让你知道。” 凌晗心里的不安猛然扩大:“我们先叫医生来好不好?其他的之后再说……” 可院长只是死死的攥着她手,声音缓慢而有力。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凌晗怔住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院长的泪也从眼角划落:“对不起……” 凌晗无数话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也几乎窒息。 这时,医护人员也赶到:“快,病人心跳过速,准备抢救!” 凌晗如同木偶般,被护士推出了病房。 她呆呆站在门口,看着院长被医护人员围住,看着他们抢救着…… 半小时后,病房里突然响起声尖锐的长鸣! 凌晗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抠紧。 紧接着,病房门被打开。 医生摘掉口罩走出来:“抱歉,我们尽力了。” 凌晗眼前黑了一瞬,她下意识抬手扶着墙才站稳。 “什么叫……尽力了?” 她此刻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于11月8号20:08分死亡,节哀。” 说完,他转身离去。 很快,病房内所有医护人员和器械全部琅嬛付费整理撤走,就只剩下院长躺在洁白的床上,无声无息。 凌晗僵硬着手脚一步一步走进,呆呆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一整个童年的老人。 她……竟然是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 凌晗冷到指尖都发凉。4 得到消息的陈月赶过来,就看到凌晗呆滞站在病床前的模样。 她走上前:“婧语……”
凌晗身子一颤,回头看她,想要弯起抹笑,却无比僵硬。 最后,她放弃了,轻嘲着说:“阿月,她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多好笑啊!”陈月看着她泛红的眼,心疼不已。 凌晗见她没有一点惊讶,停摆的大脑终于慢慢回归正轨。 “你早就知道?” 陈月点了点头:“送院长妈妈来医院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凌晗接信的手都在发颤,却还是慢慢展开。 “孩子,等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离开人世了。我在那个男人的强奸下有了你,又不忍打掉,所以生下后把你送到了孤儿院,我以为用另一个身份陪伴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你最近经历的事让我意识到,妈妈错了。也许你会恨我,但我还是想说:离开他吧。爱自己,才能被人爱。” 这算什么?死前的忏悔吗? 凌晗紧攥着信纸,满脸木然。 陈月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很是心疼。 但没等她开口,凌晗就说:“先办后事吧。” 三天后,墓园。 凌晗一身黑色孝衣跪在墓前,碑上的黑白照片里,院长笑意慈祥。 陈月跪在旁边,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她:“孤儿院那边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接管,那些孩子会像院长妈妈在的那样,被照顾的很好。” 凌晗点了点头:“如果钱不够的话,告诉我。” 这些年在圈里,她花了不少,也挣的不少,如今也剩下些。 陈月却没答应:“之后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凌晗一愣,抬头看她:“为什么?” 陈月垂眸避开了她的注视:“婧语,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你说我们是朋友,可你的情绪,你的决定,你所有的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朋友……不是这样的。” 凌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陈月却没给她机会:“就像我曾经以为我能救你,能让你放弃易年,但很可惜……我不能。我也没有办法看着你继续受苦,那和折磨我自己无异。” “所以婧语,我要走了。今天,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她烧掉手中最后一张纸钱,磕了三个头后径直起身离去。 冷风卷着灰烬,弥漫了视线。 凌晗像被糊住了口鼻,难以呼吸。 过了很久,她才望着墓碑上母亲的遗照,像是用着最后的力气开口:“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却又都想我离开他呢?” 可惜,无人回答。 只有零星飘来的雨一点点砸在脸上,和泪混在一起,滚烫又冰凉。 最后,凌晗轻轻闭上眼。 “我……答应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