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要离婚,也得有个由头,最好是个墨书年无法拒绝的理由。
夏思艺陷入了苦思。 他们每天的生活风平浪静,墨书年不算是个特别体贴的丈夫,但起码在经济上相当慷慨,生活费上从来没短过。 在结婚第一年,他就带夏思艺办了张银行卡,每个月给她打两万的零花钱,家里大小开支也都是他掏的,还不包括各种节日送的礼物。 当然,这些钱夏思艺一分都没敢用,她一直好好存着,最多买买理财涨点利息,也算是为他打理打理;更别说墨书年送的那些名牌包和首饰,她在公司也压根用不上,都好好地收在家里。 钱的方面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墨书年已经是个完美的好老公了,哪怕她说要离婚,也很容易被对方几句话驳回。 毕竟,在墨书年眼里,她那些拧巴做作的小情绪小心思,压根就站不住脚。 夏思艺想的头疼,决定还是去找曲湘商量商量。 她挑了个私密性比较好的餐厅,请曲湘出来吃个饭,曲湘一听她电话里那支支吾吾的口吻,就知道有事,当晚就推了一个饭局,欣然赴约。 夏思艺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展开话题,怕自己这样过于唐突;但曲湘雷厉风行,平时最见不得人磨磨蹭蹭,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双鹰眼盯着夏思艺,威胁道:“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别。”夏思艺这才赶紧坦白:“那个……我想离婚。” 曲湘一挑眉,抱在胸前的手也放下来,她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说:“我就知道,你这婚姻长不了。” 夏思艺一愣:“为什么?” “你们俩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就墨书年那样的,能是老实男人?”曲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无到有,从萌芽到一发不可收拾,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当年如果不是她叫上夏思艺,墨书年那个花蝴蝶也没机会对她下手,事后她每每想起来,都怪自己当时疏于防范了,以为这俩人最多就是玩玩,谈个恋爱也挺好,怎么也想不到真的会结婚。 夏思艺低着头,有些局促地玩弄着手指,曲湘看不惯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问:“说吧,为什么想离婚?他出轨了?” “那倒不是……”夏思艺面露难色:“是我自己觉得过不下去了。” “他妈催小孩?”曲湘想起来,是听夏思艺抱怨过几回这方面。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夏思艺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好,就觉得没信心跟他过一辈子,想都不敢想……那既然这么动摇,趁大家还年轻,早点分开也比较合适。” 曲湘看着她泛白的小脸,还有微微发红的眼眶,扯了张纸巾递过去,说:“我不是马后炮,当时他说要结婚,我不是还劝你来着。” 夏思艺接过纸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暗淡的笑:“好像是的诶,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说,你们俩不合适,非要过到一起去,受委屈的只有你。” 曲湘说话一向直接,虽然不好听,但句句在理。 夏思艺说:“是啊,我当时怎么就没听你的呢……” 曲湘飞过去一记眼刀:“当时你被迷得七荤八素,能听得进去啥,再说了,这种事别人劝也没用,只有当事人自己经历了才懂。” 夏思艺笑笑:“确实。” 曲湘很快把饮料喝光了,转攻眼前的薯条,一边问:“不过到底是什么问题啊,要说不合适,结婚这几年你也都忍过来了,怎么突然就要离婚?” “就,不想忍了呗……”夏思艺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圈:“我也不知道,就是太烦了,大问题也没有,就是过着过着,突然没意思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曲湘看了她一眼:“你是有病,看你把墨书年惯成什么样子了?结了婚的男人有几个像他这么自在的,你一点不约束,我也是佩服你。” “哎。” 夏思艺重重叹了口气,才想到今天的主题:“别的先不说了,你帮我想想,我用什么理由提离婚,才显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啊?” 曲湘说:“这我也没经验……墨书年有什么你不能忍受的缺点吗?就从缺点入手,借题发挥呗。” 夏思艺又陷入了沉思。 其实墨书年的缺点蛮多的:大男子主义,平时应酬多,经常不着家,不爱做家务,还有他实在太招女人喜欢了,身边莺莺燕燕围了不少,夏思艺只是不过问,但不代表她完全不知道。 她跟曲湘提议:“要么,就从他和女人的关系入手?” 说到这个话题,曲湘来劲了:“怎么说呢?” “他经常饭局嘛,有时候和客户领导吃了饭,还要去会所…ʝ…” 曲湘倒吸一口气:“这你也不管管?” 夏思艺皱眉:“那腿长在他身上,非要去能管得住吗?不过我以前问过他,他说就是陪着应酬,别的没什么。” 曲湘一拍桌子:“肯定是借口!只要进去了,就没一个是清白的。” “是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夏思艺情绪明显有些低落:“那我就拿这个说,理由应该挺充分的吧?” “我看可以。”曲湘点点头,不过她又想到另一码事:“那你们要是真的走到离婚这一步,财产分割这方面有什么需求吗?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律师,专打离婚的,要不要推给你?” 夏思艺摆手:“我就是想离婚,也不是为了钱,本来现在房子车也都是他的,我净身出户也是应该的。” 曲湘恨铁不成钢:“怎么,你这几年的时间不是钱?你给家里做的这么多家务不是钱?” “那要这么算,怎么算得清呢?”夏思艺笑起来,笑得很难看:“这时候还争这些东西,也太那个了,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曲湘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她脸上摇摇欲坠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下去了,咬牙说了句:“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她善良吗?夏思艺回去之后,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在她的视角里,也不尽然。 和墨书年搞上的这几年,她多少也是满足了虚荣心的,并不是全无私心,人总得图点什么吧? 墨书年给了她稳定的生活,让她从小出租屋搬出来,住进了市中心几千万的高级住宅,时不时还带她出去吃很讲究的西餐。 和他在一起,她的眼界大大拓宽了,对世界的认识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同时也让她明白,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区别,真的可以这么大。 她更加努力的工作,下了班健身,学习科学健康的饮食菜谱,涂成分安全的护肤品,定期美容美发,待人接物也沉稳了不少。 周围人都说,她婚前婚后简直判若两人。不是五官外貌的变化,就是某种气质发生了转变,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走路时昂首挺胸,像小红书上精致都市女人的模板。 只有夏思艺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墨书年,她根本没机会变成这样的人,说到底,她还得谢谢他呢。 这几年恋爱到结婚,她矜矜业业,体贴入微,适度迎合,力保墨书年有个良好的体验,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也算是报恩了。 虽然初步离婚计划是有了,但怎么成功实施也是个问题。 夏思艺按兵不动,连等了一个多礼拜,才等到墨书年出去应酬的日子。 这天她在回家的路上,就收到了墨书年的消息,说晚上饭局,让她先睡。夏思艺想,机会终于来了。 她回到家,换上了舒服的睡衣,走到浴室打算洗澡,又犹豫了起来。 本来就打算今晚大闹一次,卸了妆素颜是不是太没气势了?而且她这身迪士尼印花睡衣,也显得没什么气场。 左思右想,她又把白天上班的套装穿上了,涂了个姨妈色口红,坐在沙发上酝酿情绪。 到了晚上快十二点,墨书年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夏思艺板着脸坐在沙发上。 “你还不睡?”墨书年奇怪,他把鞋子在玄关一蹬,进了客厅顺手脱了外套扔在椅子上,外套没放稳,从椅背上滑到了地上,他也像没看见,径直就要去浴室,被夏思艺出声拦住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她努力压低声线,试图听起来凶狠些。 墨书年脚步一滞,正在解领口纽扣的手也停住了,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夏思艺。 “饭局,跟你说过的。” “都有谁?吃个饭这么久?吃了饭还去哪了?”夏思艺咄咄逼人。 在等他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她浏览了著名的直男论坛,总结出最不讨男人喜欢的几种行为,其中一项就是对伴侣行踪刨根问底。 墨书年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夏思艺从来不这样。 他要去洗澡的心也没了,干脆走回到她面前,双手插兜站着,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