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十几人就热热络络地坐高铁到达西京市秦岭。 暮色浓浓,初秋飘来轻盈刺骨的寒意。 温泉选址在郊区的杉树林间,远离市中心的繁华喧嚣,幽静朴质,私家别墅巨大落地单向玻璃,透洒暮色金光,可眺望森林、山麓和碧绿湖水,陈设高级洁白,庭院的露空山泉私汤充满野奢禅意,浅浅水蒸汽氤氲上升。 “沈斯京你哪找的地方,太漂亮了这也。” “朋友和他老婆来这里度过蜜月,说地不错。” “品味真好,仙境一样。” 众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绕掉大片森林,穿过轻寒湿润的草地,精神奕奕进了大门,惊奇哇声更加此起彼伏。 唐闻白跟在宋茉旁边,腼腆笑着,略显局促。 一群同性里,他是年龄最小的,和沈斯京这群人共同话题不多,而且唐闻白觉得京哥似乎不喜欢自己,只好一路下来都沉默着,偶尔跟宋茉搭话也显得不太自然。 宋茉察觉到了,微笑道:“你不用在意我哥,我和他说了我们各玩各的。这几天是来放松的,太紧张玩得就不开心了。” 唐闻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答应了声。 参观完毕后便各回各的房间,宋茉痛痛快快洗了澡,一觉睡到晚上九点。 醒来无事干,她下到一楼客厅,只有厨房灯独独亮着,是林明月的背影,穿着白衬衫,光裸着修长双腿,人字拖,清纯间添几分性感漂亮。 空气间隐隐散发着花生的焦香味。 察觉到有来人,林明月头也没回,声音温柔。 “醒来啦?” 宋茉嗯了声,淡然自若地走到她旁边,拿出冰箱里的觅山青梅酒,两杯透明玻酒璃杯,随口问:“你要喝一杯吗?” 林明月微笑应好:“好啊,我刚好炸了花生饼,还有十分钟就好了,可以下酒。” “最好别贪杯,这酒喝了身体会发凉。” “我知道的。” “其他人都没下来吗?” “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都累着,还在睡。但你哥没睡,等一下会下来。” 宋茉顿了顿,没回答。 她低头,闻到酒里低调微涩的苦味。 开着窗,一阵秋叶的风凉凉袭来,夜幕降临,在室内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蓝色,远处山峦黑影壮美。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口一口抿着酸甜的酒,聊得还算流畅,社交距离正好,问题与回答也都是社交规则里的标准答案。 只是对话间,都心照不宣地刻意避开了沈斯京。 坐到中途,宋茉注意到林明月身体微微发抖,将顺手拿来的薄外衫递给她。 “谢谢。”林明月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温声笑语道,“你哥给我的外套还在我房间,那外套特别暖,可是我房间在六楼,懒得上去。” 宋茉也淡然笑笑:“没事,我的外套你先穿着。不穿了可以让沈斯京拿上来。”她浅抿一口酒,笑意柔柔,“他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 闻言,林明月睫毛微动,稍稍敛笑。 很快,楼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沈斯京出现在楼梯口,正懒懒用毛巾搓着湿发,另一只手提着件黑色外套。 见到厨房里的两个人,一个在切花生饼,一个坐在桌前淡定饮酒,他神色遽然微变,滞住片刻,又迈着两条长腿缓步走前,面带异色。 “你怎么下来了?” 宋茉轻揉眉心:“刚醒,下来喝点东西。你呢?” “还她外套。”他朝林明月方向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我们外套长得一样,她拿错了。跟她说好客厅见面还外套......” 他倏地停住嘴,眉渐渐拧起,脸色黑沉。 真是好笑,他干嘛跟宋茉解释? 厨房里,林明月忽然发出一声含糊的痛呼,像是切花生饼切到手了。 沈斯京抬头看了眼,又收回视线,警告地指了指宋茉的酒杯,然后从旁边挂着的背包里抽出一盒药,朝林明月走去。 脚还没迈两步,又突然停下来。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盒。 药盒里放了三袋一次性的酒精碘伏棉签,和便携式的一小袋药片,药盒上面还打了个“沈斯京”的名字标签。 是宋茉给他的药盒。 沈斯京放了回去,拿出另带的防水创口贴走向林明月。 身后,宋茉抿着酒的酸意,味道携着青梅的馥郁清香,她偏首,静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两秒,安静地起身上楼梯。 咔哒关门声,特别的轻。 包扎完毕,林明月小声道谢。 沈斯京眼睫垂着,看向她穿着的薄外衫:“这是我妹的衣服?” 林明月愣怔一瞬,点头说是。 “你有外套了,把她衣服脱了给我吧。”他说,“下次外套别买和我的同款了,容易拿错。” “......” “我的外套呢?” “对不起,你的外套在我房间,忘记拿下来了。要不你上我房间来拿?”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心机有点明显,林明月有些尴尬咬唇,“......或者我明天带下来。” 她硬着头皮,将宋茉的棕色羊绒衫薄外套脱了,递给他。 - 回到房间,沈斯京将羊绒衫随手扔到床上,利落脱了上衣进浴室。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退了出来。 往前慢走几步,走到床前,缓缓弯腰曲背,大手伸向那团棕色衣衫。 那只手修长、粗粝、骨节分明,体温滚烫,宽厚有力得仿佛一张扩张的网,忽然卷进羊绒衫里,用力抓皱,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凸起,粗粝指腹寸寸抚过布料。 男人跪在床上,忽然埋头,将脸深深埋进服帖柔软里,猛吸了一口,茉莉清香味瞬间在鼻腔内横冲直撞,仿佛迷离在狭小幽闭的房间里,气息如火燎。 再抬起头来时,已眼眶胀痛,瞳孔却雪亮幽灼,脸色变了又变,眸光暗了又暗,抓起衣服,直直扔进洗衣机里,带着一股来源不明的恼怒和不耻。 对得不准,落下了一小截在外面。 就像那一小团,从小开始便没能理清的某种东西。 Chapter23 秋夜浓重下的点火 宋茉说各玩各的,还真的就是各玩各的。 沈斯京这帮人年轻、精神亢奋,鬼点子多,热热闹闹地聚在客厅玩各种游戏、喧天笑语、高谈阔论,冰湖划船、攀岩、徒步等等活动。 宋茉却通通两耳不闻,独自待房间整天,要不就和唐闻白坐在僻静角落聊天,乖巧安静得仿佛没有存在感。 两人唯一一次交流,是宋茉问沈斯京要回自己那件羊绒衫。 “明月姐说她把衣服给了你。” 男人胸膛起伏,轻描淡写扫她一眼,面色看不出喜怒,沉沉靠卧进沙发里,恹恹打哈欠,隔了半晌才冷淡道:“我重新给你买一件。” 宋茉一顿:“我衣服呢?你丢了?” 沈斯京懒洋洋瞥她,想起床上凌乱的羊绒衫,眸光微闪,没说话。 “真丢了?” 他还是沉默,仿佛默认。 宋茉笑了笑,嗓音柔柔,却凉如秋风夜袭。 “沈斯京,你真的挺混蛋的。” 翌日傍晚,暮色渐沉暗蓝一片,地面湿漉,秋寒气息冷戳肌骨。 大家伙兴奋地闹腾着去裸泳,沈斯京没去,就穿着件单薄黑T,闲闲坐在庭院的木板凳上,深俯身体,手肘撑着腿,肩胛骨清晰拱起棱角,他叼着根烟,缓缓吞云吐雾,烟草带着香味,火急火燎地在他胸膛烧着。 不知为什么,这两天他的烟瘾莫名的重。 “唰——” 身后连接客厅的玻璃门突然被利落打开。 宋茉出现在身后,穿着米白色修身毛织裙,质地软糯,白皙柔腻的小腿肌肤裸露在外,顺直得仿佛雪中绸缎,沈斯京瞧了眼,目光迅速收回。 她瞥了眼他嘴里的烟,没说什么,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嗓音极淡:“你没跟他们去游?” “嗯。” “明月姐也在,我还以为你会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