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顾贵妃冷斥,“你是金枝玉叶,身份何其尊贵?若明目张胆在战王府偏帮一个庶女,打压陆晚菀这个皇子妃,外人看了会觉得正常?传到你父皇耳朵里,他又会怎么想?”
容瑾月语塞:“我……” “让御史台那群老东西知道,会轻易放过弹劾本宫的机会?”顾贵妃语气越发冷厉,“他们巴不得寻着本宫的错处,到你父皇面前告本宫一状!” 容瑾月脸色变了变,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顾贵妃轻敛着眸子,掩去眼底幽冷光泽:“之前京中不是有好几个贵女喜欢你九皇兄吗?你安排几个嘴碎之人,把谢瑾要休妻一事散布出去,让她们都知道。” 容瑾月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九皇兄容貌好,身份尊贵,又是楚国战神,前年腊月里得胜回京时,一身银白戎装恍若天神降临,让多少女子倾慕不已。 皇城街道两旁聚集了乌泱泱的百姓,身份高贵的世家贵女们躲在酒楼茶馆里,悄悄打量着这位保家卫国的战神九王爷。 后来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不知有多少女子暗戳戳的想嫁给战王为妃,可惜都没能如愿。 因为谢瑾很快娶了户部侍郎家的嫡女。 虽说联姻一事要考虑立场,但儿女私情却没有那么多想法,谁能阻挡少女怀春呢? 陆晚菀当初嫁给战王时,世家贵女们黯然神伤,同时把她当成了情敌,此番只要把战王欲休妻的消息透露出去,多的是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女子借机把她踩个稀巴烂。 容瑾月嘴角勾起阴沉的弧度:“母妃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没有九皇兄的庇护,她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有什么本事跟京城世家贵女们抗衡。” 顾贵妃抬手,纤白手指轻抚着她的发丝:“一个小小的陆晚菀,暂时还不值得你亲自动手,吃了亏会没面子,就算讨得便宜,也难免落个不敬皇嫂的把柄,所以要懂得借刀杀人。” 容瑾月满眼敬佩:“还是母妃厉害,儿臣要多跟母亲讨教才是。” 顾贵妃睨了她一眼:“记住了,别跟她正面为敌。” “嗯。”容瑾月重重点头,乖巧应了下来,“那儿臣先告退了,母妃好好休息。” “去吧。” 容瑾月告退离开。 …… 昨晚一夜未得安宁。 陆晚菀睡不着,坐在隔间想事情,临近子时走出来,发现谢瑾也没睡。 皱眉看着灯下看书的男子,陆晚菀语气淡漠:“疼得睡不着?” 谢瑾没说话,像是不愿搭理她,侧颜苍白而疏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我给王爷换个药。”陆晚菀目光瞥见床头,柳太医留下的那罐药膏,眉眼深了深,“这个药膏虽有镇痛作用,但不能多次使用。” 谢瑾闻言,终于回了一句:“为什么?” “容易成瘾。”陆晚菀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是一本兵书,“王爷是不是很想回去边关待着?” 谢瑾目光微怔,思绪因她一句话而定格。 容易成瘾? 所以她知道药膏里的成分? 陆晚菀没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径自转身去清水盆里浸湿帕子,回来细细把他脊背上擦拭干净。 在他背上涂了一层药膏,陆晚菀淡道:“明早若是有宫里的人硬要进来探望王爷,王爷是否可以配合我?” “配合你什么?” “让他们滚出去。”陆晚菀淡笑,“毕竟妾身身为三品侍郎家中嫡女,在那些个公主王妃面前根本不够看。” “你不也是王妃?” “王妃跟王妃并不相同。”陆晚菀在一旁榻前坐下,声音散漫,像是在跟他闲聊,“宸王妃出身相府,当朝一品丞相的闺女,没人敢怠慢她。而我只是个三品侍郎的女儿,且楚家在京城是后起之秀,没有根基,不管从官职还是家世上,我在宸王妃面前都不值一提。” 战王薄唇轻抿,眼底划过一抹深沉色泽,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的情绪波动。 “论夫君,听说宸王对他的王妃处处尊重,两人相敬如宾,而贵妃也更喜欢宸王夫妇。”陆晚菀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笑意,“所以我的处境,王爷应该明白才是。” 事实上,战王虽不如宸王得宠,但战王在朝中比宸王更硬气,因为他手握四十万大军兵权。 原本陆晚菀仗着战王这个身份和权力,在外面也可以威风一把,可偏偏,战王最近要休妻。 夫妻关系恶化,战王自然不会再为自己的王妃撑腰,这就导致外面看笑话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 陆晚菀的意思很明白。 身为皇子的谢瑾稍微一想,便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宫廷乃天下最尊贵之地,却也是透露人性最多的地方,捧高踩低,向来是宫里人最擅长的手段。 今日风光荣宠,众星拱月。 明日一朝失势,万人踩踏。 “你想让我做什么?”谢瑾淡问。 陆晚菀道:“在你养伤期间,我不想进宫。” 她需要一些时间,利用谢瑾养伤的时间寻找对他下蛊之人,以及让自己从被动处境转为主动处境。 只是暂时来说,还需要谢瑾配合。 谢瑾声音沉稳平静:“不想去就不去。” 陆晚菀道:“如果我拦不住宫里来的人,希望王爷帮忙。” “王府里的护卫不都归你调派了吗?”谢瑾抬眸瞥她一眼,语气不辨喜怒,“我这个王爷还有说话的份?” 陆晚菀沉默片刻,忽而扬唇一笑:“所以王爷的意思是,我可以跟他们硬碰硬,即便他们是贵妃派来的人?” “你做主就好。” “多谢王爷配合,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晚菀得了这句话,满意地站起身,忽然语气一转,“临睡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王爷。” 谢瑾面无表情地听着,看起来不想再搭腔。 陆晚菀却不理会他想不想听,只问道:“等拿着休书离开王府,妾身是不是可以找个男人嫁了?毕竟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话音落地,卧房里空气一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