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放到床头，朝门外看了看，胡范笔挺地站在门外。

她压低声音，“都搞定了，后天联系我。”

周念笑意渐浓，“谢谢你，宠儿。”

她现在装病，不能随便暴露。

要不是常宠儿，她真的很孤立无援。

常宠儿抓着她的手，“没事，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提。”

*

夜晚降临。

整ʝʂɠ个大陆被浓稠的夜包裹，西北风强势入侵，吹起漫天大雪。

病房内，气氛却压抑至极。

顾谨时手指捏紧，骨头相碰吱吱作响，语气更是低压，“你就这么讨厌我？”

周念手里拿着碗，表情茫然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思索。

这个碗里本来是顾谨时让胡范给她带的汤。

外面在下雪，她以为顾谨时不会来，就把汤倒进了洗手间。

没想到她刚倒完，顾谨时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怎么才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蒙混过关？

满身风雪，乌黑的发也落满了雪，就连睫毛也有。

好像历尽千辛万苦归只为看她一眼的痴情男儿。

顾谨时眼神扫向餐板。

心里的怒气更盛。

一口未动的菜，消失了半碗的米饭。

他专门打电话叮嘱她好好吃饭。

她就只吃米饭。

精心准备的菜肴一口未动。

“还真是听话，你是病好了？这么跟我作对？”顾谨时上前一步。

高大的阴影逼来。

是窒息的压迫感。

目光瞥到门口的人影，周念松了口气。

有办法了。

周念手一松碗掉在地上，她捂着头表情痛苦。

浑身颤抖着，嘴里喃喃低语，和发病时一模一样。

顾谨时满腔怒气，伸手拽起周念。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怕什么？”伸手去捏周念的下巴，语气软了半分。

“混账，放开她！”

手还未触碰到周念，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

顾谨时转头，顾奶奶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来。

她年纪大眼睛却明亮，盯着顾谨时狠抓周念的手，抬起棍子就朝他手臂打去。

顾谨时再狠厉，也知要尊敬长辈。

顾奶奶好歹是顾家唯一留他的人。

虽不亲近，到底还是敬重。

他硬生生挨下一棍，一声不吭松开了手。

顾奶奶到医院检查，年纪大了索性住个院。

无意间在缴费处碰到胡范，一打听原来是周念住院。

下午就赶来看过一道。

顾奶奶很是心疼，还说晚上也来看看她。

把周念往身后揽。

顾奶奶表情少见的严厉，“要不是今日我撞见胡范，我都不知道阿念被你伤成这样！你简直随了你那黑心的爸！”

顾谨时一言不发，手臂的疼已经麻木。

顾奶奶实在气愤。

她向来爱护周念，见不得周念受苦，说的话更激烈，“我当初就不该劝书睿留下你，你就该待在精神病院一辈子！”

原来顾谨时真的有精神病。

之前周念是猜测，这下是亲耳听到。

顾谨时，你太会藏了。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顾谨时缠着绷带的手颤了颤，他将手背到身后悄无声息捏紧，“那真是可惜，没能如你们的愿。”

他在精神病的那段日子。

每天被精神病折磨，还要遭受顾爸爸非人的打骂。

那段时间，刘静蕴生了孩子不久出车祸。

外界都在传是顾爸爸为了和管家结亲下的手。

差点导致顾氏负面新闻缠身，董事会多次想把顾爸爸踢出局。

那段时间，顾谨时则是顾爸爸口中里的“祸害”的儿子。

顾奶奶语气冷了下来，“要是如了愿就好了，阿念也不至于嫁给你这样的人！”

满身的雪渐渐融化。

顾谨时头发微湿，睫毛也若有似无挂着水珠，他取了眼镜擦了擦，“我改天再来看你。”

呼出一口不知名的气。

这话是对周念说的。

说完转身离开。

手指按住缠绷带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捏了捏手腕，手掌放松了些，面色平静之中，带着丝落寞。

长腿迈步间，修长的身影折射在走廊上，沾染了满身风雪，身体早已被凉意浸透。

除了冷还是冷。

世界安静得只有他自己。

*

酒吧。

顾谨时疯了般灌酒。

直接把陈恪几人喝趴下。

刘禹是医生平时不喝酒。

他靠在沙发上，听着顾谨时醉酒般地自语，“明明分不清人，却知道要恨我，呵。”

刘禹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周念。

他淡淡道：“谁让你之前，这么过分，我要是周念，铁定和你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说实话，你这是病得治。再这样下去，哪天你被刺激又伤到人家，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顾谨时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顾家遗传精神病这件事，向来是顾家的秘密。

无人知晓。

因此当年顾谨时发病也是把他丢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心理医院治疗。

就是怕传出去影响顾氏发展。

想起周念那羸弱的身体，顾谨时心里某处正悄无声息松动。

他沉默半响道：“你还有宋倾城联系方式吗？”

听到这个名字，刘禹表情肉眼可见呆滞了下。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很多年没联系了。

“没有就算了。”顾谨时往后仰，盘算着再去趟心理医院。

却没想到刘禹掏出手机，熟练滑到联系人那行，拨了电话过去。

宋倾城接到刘禹的电话，匆匆赶到市中心餐厅。

是个包间。

顾谨时眉眼间都是醉意。

大衣以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

只剩下褶皱明显的衬衫。

宋倾城向刘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放下挎包，视线落在顾谨时身上。

缠着绷带的手掌，满是咬痕和刀痕的手臂。

她淡淡出声，“你自残了？”

第196章你会后悔的

顾谨时瞥了眼手臂上的疤痕。

这些都是周念弄的。

至于手，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实在控制不住脾气。

情绪波动太大。

“你想多了。”顾谨时扯过外套穿上。

宋倾城没再问，转而道：“作为医生我很高兴，你能主动联系我。”

幼时在心理医院不好的体验，导致顾谨时这些年对心理医生很抵触。

他身体不同以往地僵直，声音一如既往，“我希望你保密。”

宋倾城点头，“能理解，毕竟顾总身份不比当年，管理这么大的企业要是被人知道患有精神疾病，麻烦可不小。”

“这个你看看。”顾谨时拿出一份协议。

上面拟写许多条款。

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乙方不小心泄露甲方患有精神疾病的事实，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甲方还会依法提起诉讼。

宋倾城将协议看了个遍，冷淡的眸子浮现一丝笑意，“顾总不愧是生意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吃亏。”

她拿出笔，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年没能治好顾谨时，是宋倾城的父亲很遗憾。

他很喜爱顾谨时。

大人总是偏爱智商优越的孩子。

从小顾谨时就对数字，有着超强的敏锐度。

老宋医生喜欢研究金融，没事带着顾谨时一起看。

他还小看不懂很复杂的，却能在没有教学的情况下，将图表里一些关键数值指标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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