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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今日是回门宴，夫人似乎准备独自回去。” 闻言，殷鹤年眸色暗了几分。 他将茶杯重重一放。 “备车，回府。” 晏府。 燕冷霜正要出门回楚家。 前世的回门宴也是她独自去的。 那时的她不长眼极了，还去问殷鹤年能否陪她回门。 换来的是殷鹤年一声冷笑：“你们楚家骗我，我不计较已是大量，莫不是还要我好声好气陪你回门？” 今生，她便不再自讨没趣。 她举步踏上马车，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下来！ “夫人怎的回门也不提醒我，”殷鹤年的声音冷冷响起，“看来是我这阉人不够资格陪你回门？” 燕冷霜站稳后，忙跪下请罪。 “千岁息怒！千岁日理万机，妾身原是想，回门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膝盖倒是软。” 殷鹤年嗤笑出声。 他确实是忘了还有回门这事。 但燕冷霜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就让他极度不悦了。 殷鹤年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两眼，见她仍是那副恭顺模样，怒气便散了些许。 他上了马车。  “本千岁同你一道。” 燕冷霜一怔，低头应：“是。” 声势浩荡的回门车队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楚父一副诚惶诚恐出来迎接。 “恭迎九千岁。” 殷鹤年笑里藏刀：“楚丞相倒会装模作样，偷龙转凤的招数却用得娴熟。” “九千岁说笑了，清欢才是我嫡长女，也如我掌上明珠啊。” 两人一来一往，无人在意一旁的燕冷霜。 燕冷霜低着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双方表面甚是和谐。 直至晚饭前。 楚父才寻了空将燕冷霜带至后院。 楚丞相拧着眉张口便问：“九千岁是否还有提起铃月？” 竟是丝毫不关心这几日燕冷霜的处境。 燕冷霜淡淡回道：“父亲，女儿并非是九千岁肚里的蛔虫，他如何想，女儿并不知晓。” 没得到想听的答复，楚丞相横眉愠怒。 “好，好得很！你现在是有殷鹤年撑腰，敢这么同我讲话了？” 燕冷霜却是冷然回：“这话父亲便说错了，我一介孤女入不得九千岁的眼，女儿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惹他半分垂怜。” ‘孤女’二字一出，楚丞相脸色霎时一白，她这是咒他死不成？ “父亲若无别的事，清欢便先告退了。” 燕冷霜施施然行了道别礼。 父女二人不欢而散。 却无人注意到，廊间拐角立着一抹暗色身影。 晏府书房内。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亲耳所听，千真万确。” 殷鹤年眸色沉沉。 这燕冷霜对其父都如此尖牙利嘴，当真是毫无教养！ 当晚。 殷鹤年罕见做了个梦。 梦中朦胧不清，只隐约察觉自己同一女子亲昵同榻。 长发如瀑散落，女子靠在他怀里，葱白如玉的手拾起两人各一缕发打结，剪下放入匣中。 “阿暝，这样我便是你结发妻，你绝不能负我。” “好，定不负你。” 殷鹤年含笑回望，却是赫然一惊—— 只见怀中女子那张脸竟是燕冷霜！ 第3章 殷鹤年醒来后只觉荒唐，甚是不可置信。 明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楚水瑶！ 晏家本是京城世家，然晏父遭诬陷蒙难入狱。 晏父死后，母亲殉情，偌大晏府一哄而散，剩他一人独活。 百姓骂他辱他，就连三岁孩童都敢用石头砸他。 他活得低贱之时，只有楚水瑶舍他一碗粥饭。 殷鹤年揉揉眉心，冷声吩咐：“再细查燕冷霜，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暗卫领命而去。 而此刻，燕冷霜正在和奶娘说话。 奶娘见了她，一下便红了眼：“小姐，您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您不让我跟着过去，老奴夜不能寐，担心极了。” “乳母放心，我无碍。” 燕冷霜心中涌上一抹酸意， 楚父续娶后，便将她关在后院，只有母亲留下的奶娘将她养大，与亲娘一般。 前世奶娘死后，她便孑然一身了。 燕冷霜掏出一袋金银首饰，这是她从嫁妆里挑出的贵重东西。 “乳母，我已向父亲放你出府，你拿着这些财帛，去江南寻一处安定之处。” “老奴不走，老奴要守着小姐。”奶娘说什么也不肯接。 燕冷霜将钱袋放在奶娘手里，眼神灼灼。 “你先去江南，再过些时日，我自去寻你。” …… 燕冷霜回府，管事便递来封家信。 “夫人，这是楚府丫鬟送来的。” 燕冷霜展开一看，眉便一挑。 原来是楚水瑶邀她去茶楼的信。 前世，她也收到过这封信。 不jsg过那时她却是没去的。 如今倒可以去看看，她这位好妹妹想说些什么…… 燕冷霜应邀而去。 楚水瑶一见她，便拉住她的手：“姐姐，替嫁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原是来假惺惺道歉的。 燕冷霜柔柔一笑：“那妹妹今日是想如何补偿我？” 楚水瑶没想到她居然张口就要补偿，面色都僵了：“姐姐想要什么？” “听说妹妹屋里有南疆淘来的琉璃盏，不知可否舍爱？”燕冷霜张口就要。 那琉璃盏全京城仅此一盏，是楚水瑶最得意的宝贝。 楚水瑶立时道：“姐姐如今在千岁府定享了富贵，妹妹那点藏品怎能入得姐姐的眼！” 燕冷霜嗤笑出声：“看来我们的姐妹之情在妹妹眼中连个灯台都比不上啊。” 楚水瑶脸色一变。 最近城里替嫁之事沸沸扬扬，若不是母亲怕她名声受损，招惹口舌，她才不会屈尊来见燕冷霜。 没想到燕冷霜倒还给她摆起架子了！ 不过是嫁了个太监，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不成？ 姐妹二人话不投机。 楚水瑶率先离开，燕冷霜慢悠悠跟在后面。 两人走出茶楼。 却见门口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周围人纷纷惊惶避让。 侍卫看见燕冷霜，立即上前行礼：“夫人，千岁大人来接您回家。” 殷鹤年听见动静，随之走下马车。 楚水瑶是第一次见殷鹤年，却发现其人竟比想象中英武不凡，是位俊美至极的男子。 可惜是位阉人，不然自己倒是愿意嫁的。 楚水瑶柔柔欠身行礼：“铃月见过九千岁。” “不必多礼。” 殷鹤年抬手虚扶，视线定在楚水瑶身上。 两人久久凝视，反倒将燕冷霜晾在一旁。 燕冷霜看着，只觉好笑。 遂上前打断：“夫君，我们走吧。” 殷鹤年一愣，这还是成婚后，燕冷霜第一次喊他‘夫君’。 马车上。 殷鹤年看她：“夫人急着喊我走，莫不是吃醋了？” “妾身不敢，”燕冷霜低头幽幽回，“千岁若实在喜欢铃月，大可再度求娶，妾身并不介意姐妹二人同侍一夫。” 殷鹤年脸色骤然沉下：“你也配将自己与她相提并论？” 燕冷霜手一下攥紧。 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她哑声道：“妾确实不配，千岁若厌烦，也可给休书一封。” 殷鹤年却冷笑道：“入了本千岁手里的人与物，向来没有退回的道理。” “除非……物消人亡。” 最后四个字落定。 燕冷霜心尖一颤，重重往下沉。 要靠殷鹤年放人果真不行，自己只能靠那次机会离开殷鹤年—— 半年后，凌阳王以清君侧为由，起兵造反。 千岁府的大火烧了一夜，整个上京乱成一团。 那便是自己离开的最好时机。 第4章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