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沈清央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沈清央听着程南星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程南星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程南星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南星,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程南星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商濯西! 程南星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她话都没说完,商濯西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 程南星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商濯西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程南星重复着这句话,沈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程南星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程南星感觉到沈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南星……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沈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程南星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7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沈家。 程南星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沈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程南星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程南星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程南星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沈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沈氏女南星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商濯西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沈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程南星走了进来。 商濯西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程南星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商濯西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程南星从怀里掏出休书。 “沈氏女南星,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商濯西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程南星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商濯西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程南星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程南星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商濯西。”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商濯西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商濯西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程南星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商濯西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沈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