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姝澜点头:“墨雪是练武之人,下手挺重的,打完之后,赵云柔那张脸就肿了起来。” 穆帝想说打得好,不过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出口却是:“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她藐视皇权,掌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凤姝澜面色阴郁,显然还没有消气,“裕王妃听她骂我却不劝阻,宸王妃也不吭声,丞相家次女还帮腔讽刺,都在等着看笑话似的,儿媳一时就没忍住。” 晏淮眉眼冷硬,敛着眸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穆帝瞥了晏淮一眼,默默端起茶盏:“下次还是要忍住。” “是。”凤姝澜态度谦恭,“儿媳让人打了赵云柔之后,她们一个个才跳出来指责我,说我心胸狭窄,没有宽容之心,后来还是齐世子说了几句公道话,否则儿媳只怕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齐锦还是挺讲道理的。”穆帝语气略微古怪,说完冷哼一声,“就是太没规矩。” 怎么能当众说出冒犯皇子的话呢? 虽然理是那么个理儿,但是从一个世子嘴里说出来就是不该。 尤其他的父亲还掌兵权,万一让人以为他是恃宠而骄,拥兵自重,岂不是惹祸上身? “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儿媳字字属实,没有撒谎。”凤姝澜面上浮现些许落寞,“临走前儿媳跟她们说了,若是真讨厌我,以后这种场合别邀请我,费心把我请过去就是为了对我冷嘲热讽吗?” “确实不像话。”穆帝冷冷说道,“平日里一个个都装得跟大家闺秀似的,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都是夸赞,不是才情出众,就是品貌兼备,没想到私底下却是如此品德,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越是位高权重之家,越应该注重儿女的品行修养,否则多显赫的门庭也早晚败在不肖子孙的手里。 穆帝话锋一转:“不过该参加的宴会还是要参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凤姝澜应道:“是。” 朝中党派林立,分封出去的皇子也不是个安分的,穆帝心里清楚,不管是当前大臣们最关心的立储问题,还是楚国腹部受敌的处境,都少不了晏淮从中掣肘。 晏淮若出现闪失,漠北绝对会很快卷土重来,到时楚国还能派出哪位战将,抵挡强悍的漠北铁骑? 所以晏淮绝不能出事。 可他是个皇子,除了掌兵权之外,偏偏又有争储的资格,这就让朝中许多人无法安心,想方设法地算计他。 穆帝忍不住暗骂,都是一群没有远见的蠢货。 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楚国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最后不管是谁当上皇帝,又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没脑子的蠢货。 穆帝倚着屏风,压下心里怒火,良久才再度开口:“晏淮,你不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军营里,既然已经回京,朝中该来往的大臣还是要来往一下。” 凤姝澜虽是垂着眸子,闻言却是心头一动,皇上这是让晏淮经营他在朝中的势力? “朝中大臣心思太多。”晏淮皱眉,眉眼间泛起几分厌恶,“儿臣不喜欢。” “不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不做?”穆帝抬眸冷冷看着他,“你喜欢中毒?” 晏淮:“……” “没人喜欢中毒,没人喜欢被人暗算,可你还是中了招。”穆帝面沉如水,“你以为所有事情都是你可以选择的?” 晏淮薄唇微抿,沉默不语。 凤姝澜也没说话,心里却清楚这是一个契机。 成年皇子们在朝中经营自己的势力,帝王心里一清二楚,但一直以来掌兵权的皇子总是要忌惮一些的,不能大张旗鼓与朝臣们往来,否则即便帝王不猜忌,其他人也会坐不住。 然而若是皇帝主动让他去争,那么还有什么可惧的呢? 穆帝缓了缓脸色,抬眸看向晏淮:“你体内的毒,什么时候发现的?” 晏淮道:“半年前。” “为什么一直没说?”穆帝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你打算就一直瞒着?” 晏淮语气淡淡:“儿臣不想引起军中恐慌,也不想让父皇担心。” “简直胡闹。”穆帝表情冷了下来,“你是皇子,是武将,但并非不死之身,中毒这么大的事情都可以瞒下来,还有什么事情不能隐瞒?” 晏淮道:“儿臣正在暗中寻找解毒之法。” “找到了吗?” “有了点眉目。” 穆帝诧异,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当真?” 晏淮点头:“他说七天之后可解毒。” 穆帝皱眉:“为什么要七天?” “因为药引子需要时间。” 穆帝还是有些不放心:“有把握吗?” “暂时还不确定。”晏淮沉眉,回答得有所保留,“若不出意外,应该没问题。” “药材什么的太医院都有,让擅解毒的那个大夫进宫一趟,朕当面问问他,看需要些什么。”穆帝说着,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外面找的大夫可靠吗?最好还是让太医院的太医会诊一下,看看——” “父皇。”凤姝澜忽然打断他的话,并起身跪了下来,“儿媳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请父皇恕罪。” 空气微微一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