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重来。 楚清欢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出嫁当天。 九千岁迎亲,声势浩大,锣鼓喧天。 拜堂、礼成,送入洞房。 楚清欢穿着大红的嫁衣,披上红盖头端坐在床榻。 不知等了多久。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一双黑金靴停在她面前,随即,一柄玉做的喜秤挑开了她的盖头。 那张楚清欢曾经最熟悉的俊美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前世,这个人曾对她说过:“娆儿,天上月海底珠,只要你开口我便都能给你。” 可后来,楚铃月身中剧毒,生死一线,需血缘至亲之人心尖血作引救命。 也是这个人,毫不犹豫将剑刺入了她的心脏。 再见的这一瞬,楚清欢只觉胸腔处痛感犹在,背脊都发了冷。 两双同样黝黑的眼对视片刻。 江隋墨眉头冷蹙:“你不是楚铃月,你是谁?” 同样的话,上一世楚清欢也听过。 只不过那时,自己小心谨慎,生怕暴露身份,还在想尽法子否认。 如今想来,她才知那会儿的可笑。 江隋墨怎会认错他的心上人? 这世,楚清欢选择坦然相告。 “回九千岁,妾身名叫楚清欢,乃是楚家嫡长女。” 楚清欢淡然开口,语气平静至极。 江隋墨玩味地端详她许久,用玉秤杆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你不怕我?” 楚清欢心口一颤。 她随即垂眸,轻声回:“我怕,九千岁威名盖世,天下人谁不怕您?” 她说话的声线带着轻微抖动。 不似装的。 江隋墨双眸轻眯:“你怕我,倒还敢嫁我?” 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在同她说笑,楚清欢却清楚知道其中的冰冷杀意。 “父母之命,妾身一介弱女子怎敢违抗?” 楚清欢顿了顿,却是在江隋墨的冰冷视线中抬眼:“九千岁若是不满,该杀的应是骗您诓您的楚家人,而非妾身。” 这话一出。 江隋墨都愣了一瞬。 他仔细打量她片刻,忽地笑了:“你很有意思,确实很不该死。” 楚清欢攥紧的手悄然松下。 却又听江隋墨话音骤转—— “可惜,本千岁不是讲道理的人。” 第2章 楚清欢隐在嫁衣下的双手冒出细细的汗珠。 就听江隋墨冷冷降下刑罚。 “女代父受过天经地义,你去院里跪到天明。” 这一次楚清欢不做争辩,只低头应道:“妾身领罚。” 院里铺的是石子路。 楚清欢身穿嫁衣,正正跪下。 头顶凤冠沉沉压在她的头顶,也沉沉压在她心口。 后两日,江隋墨都在宫中未归。 得了空闲,他才忽地记起家里那位新妇。 召来一内侍,江隋墨淡淡问:“查得如何?” “回千岁,楚清欢确实乃楚家嫡长女,身世并未作假。” 江隋墨沉吟片刻,又问:“这两日她在府内如何?” “夫人将新妇该做的事一一上手,已将府内打理得井井有条。” 江隋墨一挑眉,冷冷轻哼:“她倒是自在。” 那内侍识趣不言,又出言提醒——“千岁,今日是回门宴,夫人似乎准备独自回去。” 闻言,江隋墨眸色暗了几分。 他将茶杯重重一放。 “备车,回府。” 楚清欢正要出门回楚家。 前世的回门宴也是她独自去的。 那时的她不长眼极了,还去问江隋墨能否陪她回门。 换来的是江隋墨一声冷笑:“你们楚家骗我,我不计较已是大量,莫不是还要我好声好气陪你回门?” 今生,她便不再自讨没趣。 她举步踏上马车,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下来! “夫人怎的回门也不提醒我,”江隋墨的声音冷冷响起,“看来是我这阉人不够资格陪你回门?” 楚清欢站稳后,忙跪下请罪。 “千岁息怒!千岁日理万机,妾身原是想,回门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膝盖倒是软。” 江隋墨嗤笑出声。 他确实是忘了还有回门这事。 但楚清欢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就让他极度不悦了。 江隋墨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两眼,见她仍是那副恭顺模样,怒气便散了些许。 他上了马车。 “本千岁同你一道。” 楚清欢一怔,低头应:“是。” 声势浩荡的回门车队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楚父一副诚惶诚恐出来迎接。 “恭迎九千岁。” 江隋墨笑里藏刀:“楚丞相倒会装模作样,偷龙转凤的招数却用得娴熟。” “九千岁说笑了,清欢才是我嫡长女,也如我掌上明珠啊。” 两人一来一往,无人在意一旁的楚清欢。 楚清欢低着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双方表面甚是和谐。 直至晚饭前。 楚父才寻了空将楚清欢带至后院。 楚丞相拧着眉张口便问:“九千岁是否还有提起铃月?” 竟是丝毫不关心这几日楚清欢的处境。 楚清欢淡淡回道:“父亲,女儿并非是九千岁肚里的蛔虫,他如何想,女儿并不知晓。” 没得到想听的答复,楚丞相横眉愠怒。 “好,好得很!你现在是有江隋墨撑腰,敢这么同我讲话了?” 楚清欢却是冷然回:“这话父亲便说错了,我一介孤女入不得九千岁的眼,女儿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惹他半分垂怜。” ‘孤女’二字一出,楚丞相脸色霎时一白,她这是咒他死不成? “父亲若无别的事,清欢便先告退了。” 楚清欢施施然行了道别礼。 父女二人不欢而散。 却无人注意到,廊间拐角立着一抹暗色身影。 晏府书房内。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亲耳所听,千真万确。” 江隋墨眸色沉沉。 这楚清欢对其父都如此尖牙利嘴,当真是毫无教养! 当晚。 江隋墨罕见做了个梦。 梦中朦胧不清,只隐约察觉自己同一女子亲昵同榻。 长发如瀑散落,女子靠在他怀里,葱白如玉的手拾起两人各一缕发打结,剪下放入匣中。 “阿凌,这样我便是你结发妻,你绝不能负我。” “好,定不负你。” 江隋墨含笑回望,却是赫然一惊—— 只见怀中女子那张脸竟是楚清欢! 第3章 江隋墨醒来后只觉荒唐,甚是不可置信。 明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楚铃月! 晏家本是京城世家,然晏父遭诬陷蒙难入狱。 晏父死后,母亲殉情,偌大晏府一哄而散,剩他一人独活。 百姓骂他辱他,就连三岁孩童都敢用石头砸他。 他活得低贱之时,只有楚铃月舍他一碗粥饭。 江隋墨揉揉眉心,冷声吩咐:“再细查楚清欢,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暗卫领命而去。 而此刻,楚清欢正在和奶娘说话。 奶娘见了她,一下便红了眼:“小姐,您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您不让我跟着过去,老奴夜不能寐,担心极了。” “乳母放心,我无碍。” 楚清欢心中涌上一抹酸意, 楚父续娶后,便将她关在后院,只有母亲留下的奶娘将她养大,与亲娘一般。 前世奶娘死后,她便孑然一身了。 楚清欢掏出一袋金银首饰,这是她从嫁妆里挑出的贵重东西。 “乳母,我已向父亲放你出府,你拿着这些财帛,去江南寻一处安定之处。” “老奴不走,老奴要守着小姐。”奶娘说什么也不肯接。 楚清欢将钱袋放在奶娘手里,眼神灼灼。 “你先去江南,再过些时日,我自去寻你。” 楚清欢回府,管事便递来封家信。 “夫人,这是楚府丫鬟送来的。” 楚清欢展开一看,眉便一挑。 原来是楚铃月邀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