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街道的行人立在两侧,宽阔的街道上,一支庞大的队伍肃肃而过。 凌江淮驾马,左右各一对金甲卫随身守护,铠甲戎装,步履整齐,威风禀禀,让人望而生畏。 热闹喧嚣的街道一下子变得肃静,行人皆立两旁,垂首屏息。 顾思儿喘着气站在人群中央,手里紧紧握着那只重新绣好的龙凤香囊,望着这威严的队伍,竟有些不敢上前。 此时,她与凌江淮之间,隔着人山人海,隔着层层守护,顾思儿几乎要踮着脚尖才能看清凌江淮的样子。 他今日穿着一身铠甲,腰悬紫金宝剑,脚踩祥云金靴,浑身自带威压,十分气派威武。 加上他性格本就冷峻,一身没有温度的铠甲便更显清冷。 顾思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如今站在局外,看着凌江淮的依仗威严,方觉威压震慑。 马蹄轻快,凌江淮就要经过她身边了,顾思儿紧张到手指微颤。 隔着重重人海,顾思儿不敢保证他能看见她。 可这样大的阵仗,顾思儿也不敢惊扰到他,只敢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他。 骏马上,凌江淮身姿挺拔俊朗,一双瑞凤眼直视前方,下颌高高抬起,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为之一顾。 顾思儿屏息凝神,眼前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 距离顾思儿最近时,两人不过一丈距离,却无人敢吭声。 顾思儿站在那里,和其他人一样,仰望着凌江淮。 她不敢喊,,她怕众目睽睽之下,一声高喊惊动众人,更怕惊动了凌江淮的座驾。 如此威严的仗义,岂能因她而乱。 终于,凌江淮缓缓从她面前驶过。 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 果然,他看不见她。 顾思儿失望的垂下了头。 却在这时,凌江淮勒了勒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马蹄踢踏了两下,停在了原地。 他忽然翻身下马,转身,目光幽幽的看着某个方向。 人们不敢阻挡凌江淮视线,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人群中央,一个一脸落魄的姑娘正站在原地发着呆呢。 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顾思儿感觉到不对劲,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周遭没人了,大家纷纷站到了一旁,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她。 正当她疑惑之时,就看见凌江淮不知何时站在了街道上,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王爷……”顾思儿的心砰砰直跳。 他看见她了吗? 什么时候看见的? 顾思儿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她以为,他看不见她呢。 她站在原地,在如此庞大威严的队伍前,她胆怯了,不敢上前,只目光楚楚的看着前面站着的凌江淮。 凌江淮站在那里,一身的玄金铠甲,眉目轻逸如画。在这风高气朗的晴天里,恰到好处的身长玉立地站在金色阳光下。 这一刻,顾思儿恍惚觉得他在发光,浑身光芒四射。 忽然,凌江淮卸了身上厚重坚硬的铠甲丢给一旁的护卫。 就在众人惊诧不已时,就见他突然张开手臂。 凌江淮看着那抹瘦瘦小小的身影,沉声道:“过来,让本王抱抱。” 朗朗乾坤之下,众目睽睽面前,他没有丝毫顾忌,明目张胆的表达出自己的渴望。 那双如高山冰雪般的清冷眸子,也在这一刻尽数融化,变得慈和如水,深得无底。 顾思儿微微一怔,旋即,巴掌大的小脸上顿时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一路小跑着扑进凌江淮的怀里。 凌江淮稳稳接住了她,而后,手臂收拢,将人紧紧纳入怀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说,咱们大宋的战神王爷不近女色的吗?” “那他抱着的姑娘又是谁?” 凌江淮无视众人的议论声,只沉声对怀里的人儿说:“在家乖乖等我,可以给我写信,有什么事,就去找白誉堂,半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听着凌江淮的声音,顾思儿心里又甜又难过。 她觉得,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顾思儿将手里的荷包递给他,声音又软又糯:“王爷,南阳苦寒,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奴婢……奴婢会想你的。” 第152章:他怎么就这么想呢…… 凌江淮离开后,东厢院瞬时清冷了下来,顾思儿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她没办法在凌江淮离开以后还能维持着甜美的笑容。 这一夜,顾思儿躺在床上失眠了。 算起来,凌江淮已经出征五日了,可她好像隔了很久很久没见他。 她从未这样想念过一个人,凌江淮一走,她吃饭也不香了,冬梅约她上街也没了心思。 她现在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凌江淮的样子,根本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宿,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顾思儿掀开被褥,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凌江淮的书房里,打开火折子点了一盏灯,走到书桌旁坐下。 她要给凌江淮写信,他说过的,想他的时候就给他写信,她现在就想了,现在就要写。 可是写什么呢? 顾思儿盯着面前一张白纸,咬着笔杆子陷入了两难。 她虽读了很多书,练了很多字,可给人写信还是平生第一次。 一想到南阳苦寒,顾思儿心里就一阵揪痛,想必凌江淮在那边吃不饱,穿不暖,连睡觉都成问题。 顾思儿思量良久,最终在纸上落下一行字。 言简意赅,相信他看了就会好过些的…… 顾思儿满意的将信纸小心翼翼的装进笔筒里,等着明日一早就送过去,希望他在南阳能收到自己的信。 她就这样满怀期待的睡着了,梦里都是凌江淮的样子。 刚开始还好,梦里的画面十分和蔼甜蜜,转瞬之间,美好的梦境支离破碎,化作遍地的黄沙走石,她看见凌江淮被敌军围剿,胸口处还插了一把利剑。 鲜血染红了他玄金色的铠甲,他浑身浴血,眼神冰冷而决裂。 顾思儿被吓醒了,醒来时,浑身冷汗淋漓。 她被这个噩梦吓得不轻,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复。 醒来后顾思儿再也睡不着了,就这么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彼时。 南阳。 凌江淮率领士兵将贼寇打得落荒而逃,此刻正在热热闹闹的办庆功宴呢。 他们在广阔的平原上堆起了篝火,夜空繁星璀璨,众将士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篝火前,有身姿妖娆的舞姬为他们载歌载舞。 将士们推杯换盏,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篝火旁,凌江淮神情淡漠的坐在人群中央,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将士们热情的敬他酒,他偶然接下一杯,一饮而尽。 面前,有容貌绝佳的舞姬卖弄着身姿,时不时对他暗送秋波。 凌江淮目不斜视,只紧盯着那团跳跃的篝火。 副将王魁不由感叹道:“南阳果真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地肥物饶,连这的人也长得好看,怪不得常年有山匪作乱,” 另一将士附和道:“是啊,不过区区山匪,在王爷面前犹如蝼蚁,这一战,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王魁道:“那是,有王爷在,那些小鬼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说不定不用半个月,咱们就能返京了。” 说着,将士们又端来美酒敬凌江淮。 凌江淮面如寒霜,这次没有去接他们敬的酒,只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篝火,眉目微蹙。 将士们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谁也没敢再说话。 王魁忍不住问道:“王爷,可是属下说错了什么?” 凌江淮回过神,忽然问道:“这几日,可有收到本王的家书?” “家书?什么家书?”将士们面面相觑。 他们随凌江淮出生入死十年,从未有谁给他寄过什么家书。这次不过出来半个月,怎就问起这个了? 王魁摇了摇头:“这几日送到王爷手里的都是捷报,未曾有过家书。” “没有?”凌江淮脸色越来越沉了。 那个小没良心的,都分开五日了,也不知道给他写一封信!临行前,明明嘱咐过她的。 想他的时候就给他写信,多远他都能收到。 可是,她怎么还不给自己写呢? 难道,她就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