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一副打算分享内情的样子,卿欢连忙拦住:“皇上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打从上林苑回来,她就没过问过容迟的行踪,对方回了乾元宫她就伺候着;对方不在,不管是去了御书房还是去了后宫,她都识趣地一个字也不问。 只是蔡添喜似乎总是学不乖,逮着机会就要说容迟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警惕一些,一有苗头就拦住话头。 蔡添喜被噎得脸耷拉了下去,满脸都写着憋闷。 卿欢没再理会,见宫女往正殿送茶,便将托盘接了过来。 可她一进门,容迟却将满脸的憋屈都收敛了起来,甚至嘴边还带了点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工部修好了龙船,明天我就会下南巡的旨意,半个月后我们就能南下了。” 卿欢眼睛不自觉睁大,手跟着一抖,茶盏险些打翻。 容迟抬手接住,似是有些无奈:“就这么高兴?” 卿欢没能开口,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比起高兴更强烈的情绪却是大石落地后的松了口气,对于南巡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底,如果容迟又是在骗她,她根本毫无办法。 “谢谢。” 容迟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能高兴一些就是回礼了,但这次我还打算带另一个人去。” 卿欢下意识想到了萧宝宝,也是,南巡一走几个月,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需要的东西奴婢会准备,不会让萧嫔娘娘操劳。” 容迟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 “朕叫你宝宝可好?” 沉闷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容迟浑身一僵,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卿欢为什么会想到萧宝宝,不是他在龙床上,故意喊错了她的名字吗? “卿欢,我……” 他很想为那天的事情解释,可话在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当时气头上他不管不顾,恨不得自己有多疼就让卿欢也多疼,可经历了险些失去卿欢的险境后,那些往事他只是回想,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天我……” 卿欢没能从零碎的字眼里听出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满眼都是困惑:“皇上说哪天?” 容迟再次卡了壳,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南巡路上找个机会吧,到时候把她圈在怀里,任她打任她罚,只要她能消了这口气就好。 可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顶着巴掌印出去,他不怕丢人,可人多眼杂,会横生枝节。 “我没想带她,我说的是这个人。” 他拉着卿欢的手进了内殿,抬手轻轻扣动博古架上的花瓶,架子便挪开,露出一个暗室来。 卿欢并不惊讶,大约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提。 “我就知道以你的仔细,肯定早就发现了,进来过吗?” 卿欢摇摇头:“皇上的寝宫,怎么好私自查看。” “你可以看,乾元宫哪里你都能看。”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卿欢,让她看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言不由衷。 可他又不敢真的剖出来,不是为了别的,他不敢让卿欢看见他内心最真实的,近乎于疯狂的想法,他想让卿欢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想南巡,不想上朝,不想做明君,就想抱着卿欢窝在什么地方,从生至死,身躯腐烂,血肉交融。 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那不对,所以一直死死压着,他做不来祁砚的君子之风,不给卿欢添任何麻烦,但卿欢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去做,哪怕自己不高兴,也会去做。 暗室的门彻底打开,容迟深吸一口气,拉着卿欢走了进去。 卿欢略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暗室一眼,里头点着两盏灯,虽然仍旧暗淡,却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这竟是一个简陋的灵堂。 一个略显粗糙的灵位被摆在供桌上,面前摆着新鲜的果子,香炉里已经落满了香灰,容迟上前,十分熟练地清理干净,又在灯烛上点了三炷香:“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人,今天终于带她来见你了。” 他将香递了过来:“给我母亲上柱香吧,我总和她提你,她一定知道你是谁。” 卿欢指尖一颤,本能地想拒绝。 这灵位对容迟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她怕这香一旦上了,死去的萧懿夫人就会认定了她,日后瞧见她出了宫,会给她托梦。 可她更怕的是,被她上香的这个人还没死,万一被容迟发现,这香就会变成天大的嘲讽。 “卿欢,”容迟轻轻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给母亲上柱香吧,这些年只有我在祭拜她。” 他以为卿欢是不肯。 卿欢指尖又是一颤,明知道不该上这炷香,却还是没能拒绝。 在容迟发亮的目光注视下,她接过香躬身三拜,然后将香轻轻抵在了额头,萧懿夫人,晚辈卿欢在此祭拜,若您在天有灵,请原谅我之前认错人的唐突无礼,也请您保佑容迟,保佑他得觅良缘,与我各自安好。 第218章她该在天上 三支香被插进香炉,容迟拉着卿欢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过她喜欢江南水乡,她年幼时候跟着祖父去过一趟,可是后来祖父病逝,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出门,就再也没去过。” 容迟笑了一声:“这次我们往滇南去,正好要路过江南,就带着母亲一起去看看。” 卿欢很少听容迟提起他的生母,她以为是母子两人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年纪太小,记不得多少事情了,可现在看来,他是很有心的。 “你想没想过为夫人正名?前朝有旧例的,可以将夫人迁入皇陵,葬在先皇身边。” 容迟低哂一声:“他配吗?” 卿欢一愣,容迟这话…… “先皇算个什么东西?一夜风流,害我母亲苦等十年,这样的人,不配躺在母亲身边。” 虽然用词激烈,可他语气却十分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是二十多年怨恨的累积,厚重得让人一想都喘不上气来。 他应该有数不清个日夜怨恨过他的父亲吧。 以容迟的性子,如果当年还有别的路走,他一定不愿意回到皇宫来,跪在那个男人面前,喊他一声父皇。 而这样的委屈,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卿欢心口撕扯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容迟的手:“都过去了。” 容迟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暗沉沉的乌云褪去,一丝亮光极快地闪过,他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把卿欢扒拉进了怀里:“心里不痛快,让我抱一抱。” 卿欢没能反抗,由着他将下巴抵在了自己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耳侧。 “这次南巡,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都这么说了,她就真的会高兴……再等些日子,我便在皇陵附近另起一座陵寝,将母亲接过来。” 然后再起一座,只埋我们两个人。 卿欢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这些年回过兰陵吗?夫人的坟墓可有修缮过?” 容迟在她肩膀上蹭了一下算作回应:“我没回去,但给伯……萧太傅写过信,嘱咐他为母亲修缮坟墓,我登基那年他进京朝拜,给我看过母亲墓穴的图纸,不算排场,但比之前的好多了。” 既然是修缮坟墓,那应该会连带棺椁一起换了,当初钟白说过,萧懿夫人用的是一口薄棺,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