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办理离婚的人不多,每个路过的人都稀奇看上她一眼。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湿气和着灰尘裹在空气里,呼吸无比沉闷。 左腿被湿气刺激,也隐隐作痛。 她顶着压力,忍着痛,一直等。 可等到下午,工作人员都下班了,裴景盛都没来。 他去了哪里? 难道正巧碰到他出任务了吗? 陈玉娇等了一身疲惫。 重生以来,好像事事都不顺。 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磨练? 淋着雨回家属院。 她特地找到裴景盛办公室的战友,却听到:“陆参谋长没有出任务,他的假还没休完呢,我早上遇见他,他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没有紧急任务,那裴景盛有什么急事,连签字离婚的十分钟时间都挤不出来? 还是说,于他而言,她如今是多么无足轻重? 这才结婚三个月,人的心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满脑子疑惑,满心的负累。 眼看天都要黑了,陈玉娇道谢后,就一瘸一拐朝家走。 可没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迎面撞上裴景盛抱着顾俏儿出来! 第7章 夏天的雨,淋在身上并不冷。 但此刻,陈玉娇仿佛吞了一口寒冰。 还没说话,就见顾俏儿唯唯诺诺下地,故作解释。 “姐姐,景盛哥今天不是故意没去照顾你,是我今天跳舞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才求景盛哥陪了我,你别生气……” 陈玉娇气笑了。 她冷眼睨向高大的男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心虚吗? 可他既然惦记着顾俏儿,又何必拖着她不离婚? 难道看她为他伤神失落,他觉得有趣? 可她不是软柿子,她抬眼望向顾俏儿,也阴阳怪气:“生气倒没有,只是可惜了,原本今天要和裴景盛办离婚呢。” 活落,顾俏儿果然变脸,眼中根本藏不住后悔。 陈玉娇冷笑一声,看都没看裴景盛,自顾自进了房间,面无表情洗漱。 不久,裴景盛关门走进屋,来到她身边。 低沉道歉:“抱歉。” 陈玉娇倚在房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抱歉什么?” 再一次解释顾俏儿比她重要吗? 她的异常平静,令裴景盛心底慌了瞬,他忍不住拉着她,高大的男人竟透着一股莫名的委屈。 “一定要离婚吗?” 心已经麻木了的陈玉娇,半点不心软,只反问:“我今天在民政局等了你一天,顾俏儿的什么事是不是都比我重要?” 裴景盛回答不出来,只干巴巴劝:“不是这样的,你别太敏感……”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这一回,裴景盛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他承认,自己今天确实不想去离婚,所以才…… 可故意失约是事实,他说不出口。 陈玉娇挥开他的手,自嘲一笑,进了房间。 他自己连解释都说不出,为什么会觉得她不会离婚? 她的爱,难道就那么贱吗? 第二天。 陈玉娇一大早起来,屋子里已经没有裴景盛的身影。 但离婚这事不能继续拖下去。 她完全可以学着用裴景盛上辈子的办法,去政委哪里以感情破裂为由,申请结束婚姻。 收拾好材料,她准备出发。 不料,她刚一出门,却遇上了裴景盛爷爷的警卫员:“顾同志,老首长想见见你。” 陈玉娇有一瞬失神,陆爷爷是他和裴景盛的证婚人,他得了重病,上辈子大概死在了半年后。 他是全军区都尊敬的老首长,对她也很好。 想着自己重生这么久,还没看望他老人家一次,顿时有些脸热,随即点头,跟着去了医院。 很快,陈玉娇被接到了病房。 房内,陆首长躺坐在病床上,整个人瘦的厉害。 陈玉娇不由放轻脚步,慢慢走进喊:“陆爷爷。” 陆首长闻声抬头,忙放下手中的文件,慈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接着就问:“玉娇,听说你和景盛闹离婚,是不是在他欺负你了?” “陆爷爷……” 陈玉娇想摇头说没关系,可话到了口中,就莫名哽住。 她正要调整呼吸,却见老人从枕头下掏出一块奖牌,递给她。 “这是我的功勋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很有射击天分,拿着这个去任何一个军区求职,他们都会接纳你。” 陈玉娇愣住,明白老爷子是知道了她的文工团职位被抢了。 但这功勋牌只有军长以上职位的人才有,每人有且仅此一块,给了谁,就代表是对对方无条件信赖。 “陆爷爷,这我不能要!” 裴景盛也在军营任职,还是陆爷爷亲孙子,这功勋牌怎么也轮不到给她。 可功勋牌却被硬塞进她的手里—— “拿着吧,这东西不是爷爷要补偿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后台撑腰,你是我看好的人,爷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裴景盛也不行!” 关切到极近偏心的语调,令陈玉娇再也忍不住泪。 两辈子的委屈奔涌,上辈子如果陆爷爷没有过世,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孩子,别哭,你要是想好了,真想离婚,爷爷也不会拦你……” 可话落,陈玉娇却哭的更凶了。 “怎么哭的更厉害了,是爷爷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陈玉娇摇头哽咽,“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真切的关心了……” 这份温暖,隔了两辈子,她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 她埋着头,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门口,裴景盛站在哪里,僵硬看着她的哭泣,心口涩意奔涌。 在他眼里,陈玉娇一直很坚强,年少练舞,她生生折断了十根趾骨,她都没哭,从火场外抱她去医院,她后背被火烧的血肉模糊,她也没掉一滴泪…… 可她如今却撕心裂肺地流泪…… 是他真的做错了吗? 静静站了很久,直到陈玉娇的哭声低下去,他依旧没想出答案。 忽得,听到老爷子说:“玉娇,爷爷不知道你和景盛发生了什么,但是分是合,事情总要聊开。” “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你跟他聊一聊,好吗? 陈玉娇这才发现门口的裴景盛。 她没有拒绝。 陆首长终于满意,随后瞪了裴景盛一眼:“臭小子,还不带玉娇出去走走。” 裴景盛点头,看向陈玉娇。 陈玉娇起身:“陆爷爷,那我晚点再来看您。” “去吧。” 随后,陈玉娇走M.L.Z.L.出病房,也不管身后跟着的裴景盛,自顾自朝前走,直到走到无人的走廊才停下。 她没有拖延,直接睨向他,开门见山问:“我是真心要和你离婚,你既然念着顾俏儿,为什么拖着不肯离婚?” 裴景盛却蹙眉,像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玉娇,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俏儿确实对我有些依赖,但那只是妹妹对哥哥的——” “够了!” 陈玉娇打断,不想再听下去。 “我不是傻子,你非要我把话挑明白吗?结婚那晚,我半夜起来,看到顾俏儿亲你……哪个妹妹对姐夫这样?” “你若是对她没有心思,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要跟我瞒着这事?” 裴景盛神色一变,有些局促拉着她。 “我不说只是不想你难做,她没受过什么教育,当初是我帮着你家把她接来,她只是混淆了感激和……” “那我妈呢?她们要是没心思,会总把‘顾俏儿本该嫁给你这话’挂在嘴边?” “裴景盛,你是军区最年轻的参谋长,你是真的看不懂她们那些小心思,还是你自己根本乐在其中?” “你若是对我还有半点心,就早点放我走。” 说完,她甩开手,走出走廊。 到了大厅,她平息了一会儿情绪,这才走向病房。 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