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位老者,鼻尖骤然酸涩。 第一次在想,或许,我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一声怒骂陡然响起:“放屁!我们当然相信将军府的先烈,可你如何保证,褚思菱不会为钱财动心!” “十万人皆有寻到,为何独独没有褚思菱的下落?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真以为你们私下勾结就能混淆视听?我今天非要砸了这将军府!” 我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御前带刀侍卫急速跑来,隔开百姓。 我抬头望去,贺苍身穿青色官服从人群中走出,淡淡开口。 “宫门处,大昭寺住持已立好灵位,各位可前去祭拜。” 话落,贺苍看向正在扶起我娘的褚繁霜,黑眸沉沉。 “陛下不日就会下令,定褚思菱——叛国之罪。” 第7章 天边炸开一声闷雷,震的我脑子嗡嗡作响。 陛下要定我叛国之罪? 他明明在三年前就驳回了众臣请求降罪将军府的折子,为何如今又改变了主意? 我正茫然时,我娘听了这话,竟直直晕了过去。 “娘!” 褚繁霜扶着她往里走,喝道:“快去请大夫!” 我正要跟着进去,却听贺苍又喊住了褚繁霜。 “褚副将,若想让将军府回到当初,劝你跟褚思菱撇清关系。” 褚繁霜背影重重一震。 贺苍也没多说,径直转身。 我愣愣的看着他翻身上马,却再问不出一句话。 这一夜,褚繁霜跪在祠堂,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第二日,我看着娘亲被丫鬟搀扶着带来,而褚繁霜依旧跪在那里。 祠堂外大雨磅礴,我怔怔看着褚繁霜,血液不直觉寸寸发冷。 下一秒,就听见褚繁霜说:“我要将褚思菱逐出族谱。” 堂中一片寂静。 我攥紧了手想出声反驳,我想大声告诉姐姐,我不要做孤魂野鬼…… 可最终,我只能红着眼看向我娘。 她的脸色早已苍白,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不多时,我就看着褚繁霜撑地而起,而她那条受伤的腿更是姿势扭捏。 仅仅一眼,我就感觉到了深深的灼烧感。 我看着她将褚家族谱翻开,直到落在我的那一页,我们的名字并列其上。 褚毅长女褚繁霜——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锋秋叶丹。 褚毅次女褚思菱——向北思菱提剑立,一声长为国家忧。 这是爹爹亲自取的名,寓意我们哪怕是女子,也定如儿郎般骁勇! 褚繁霜提起朱砂笔,没有犹豫的落在我名字上,狠狠一划! 那一抹红,如同判官手中的勾记,将我魂魄勾出撕裂般的锥心之痛。 下一刻,我娘就冲上前狠狠夺过族谱,看着我被划掉的名字,她的手掌都在发颤。 “褚繁霜!就算你把她从族谱上划去,她依旧是我女儿!”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为思菱伸冤,我绝不让她枉死!” 褚繁霜紧紧盯着她,指甲都掐进掌心。 “送老夫人去郊外庄子养病,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我娘惨然一笑:“繁霜,这三年,你想起过你妹妹吗?” 褚繁霜怔住,却再没回答。 当天傍晚,我娘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而我却一直跟着褚繁霜,看着她一个人坐在我娘的房间里,久久不语。 我知道,她也很难过,所以……我就更难过了。 因为担忧褚繁霜这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性格,我多待了几日,却不曾想会听到贺苍向陛下求取安乐公主的消息。 夜深风浅,贺府门外阴影重重。 我站在那片阴影里,慢慢弓着身子重重捂住心口,疼到失声。 明明当年的我们是那般年少恩爱,回忆扑面而来,第一次,我在有贺苍的地方落荒而逃。 等我浑浑噩噩来到娘亲所在的庄子里时,却发现娘亲不见了。 这庄子地处偏僻四下无人…… 我心里一慌,急匆匆冲出门去在周围找。 最后我在后山找到了我娘的身影。 她跪在那里,低声喃喃:“思菱,对不起,娘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了。” 我走过去,却见她不知何时挖了个坑,将我从前的衣服放进去,竟是立了个衣冠冢。 我心脏抽痛,却发不出一声。 月光照耀,她满头银丝如同针尖扎进我眼里,疼的我哽咽。 “娘,是女儿不孝……” 我娘洒下最后一捧黄土,嘴里轻轻哼起了歌谣。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贺川,心肝断绝,日日盼年年,子何时归……” 我就跪在她身后,听着她唱到喉咙沙哑,泪也流干。 一连半月,我娘日日去祭拜我,显得我的坟茔也没有那么萧索了。 这天,我听下人闲谈。 “据说塞北王斩了我们的使臣,陛下震怒,要与塞北开战。” “那些蛮子三年前胜了一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还听说,陛下点了丞相为主将,说此战之后,就要将安乐公主许配给他呢。” 我紧紧皱起了眉。 塞北王向来谨慎,绝不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事,除非……他有法子胜了大梁。 我恍然想起三年前,明明我战术无误,却还是中了塞北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思及此处,我眉心重重一跳。 这时,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 “老夫人,二姑娘的坟茔被人砸了!” 第8章 我娘身子晃了晃,快步朝外冲去。 只是刚到门口,就碰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贺苍与褚繁霜。 褚繁霜脸色很冷,她拦在娘面前:“娘,别再为褚思菱做任何事了!” 我娘咬牙道:“她是你妹妹。” 褚繁霜厉声道:“陛下已经下旨定下了她叛国之罪!她早就不是褚家人!” 这句话,震的我浑身发麻。 我这才看到,一直没说话的贺苍,手里端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他开口:“褚夫人,陛下有令,命褚繁霜为副将,与我同去塞北战场。” “务必找到叛国贼,生死不论!”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又稳又狠,眼里尽是漠然。 我娘看着他们,后退半步,悲哀道:“你们两个,一定会后悔的。” 我娘调转方向往后山冲去。 等她到时,眼前的景象连我第觉得一阵窒息。 我的墓碑倒在地上,尽是脚印,衣冠冢里的衣服被人刨出,随意丢在一边,我的棺材上倒满了黑狗血,一滴滴往下落…… 我娘瞬间崩溃了。 她跌跌撞撞上前,用衣袖擦去我棺材上的黑狗血,不一会便满身狼藉。 “思菱,是娘对不起你……” 我望着眼前的一切,狠狠闭了闭眼。 无人容我,无人救我,这便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贺苍他们来时,我娘正抱着我的衣物,满身是血的坐在地上。 褚繁霜变了脸色,她咬着牙将娘拉起:“娘,够了!” 我娘茫然转眼,看向褚繁霜和贺苍的眼神,尽皆复杂。 “你们都说她坏,是卖国贼,可明明你们都森*晚*整*理是同她一起长大之人,该是最最了解她的!” “可现在呢!”我娘满眼执拗,“你们一个无心,一个无情,才是那罪大恶极之人——” 我娘的脸被褚繁霜重重打偏过去。 褚繁霜整个人都在发颤:“您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6 “您既然这么在乎褚思菱,好!从今日开始,你与她,皆与褚家毫无瓜葛!” 寂静的山间,寒风呼啸。 我娘怔然的看着褚繁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