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沈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沈靖悔不当初。” 常宁妤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沈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沈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沈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殷鹤垣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婉里尽是嘲讽。 “常宁妤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沈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常宁妤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殷鹤垣!”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婉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殷鹤垣说完拂袖而去。 常宁妤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沈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殷鹤垣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沈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常宁妤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常宁妤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婉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殷鹤垣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常宁妤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沈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常宁妤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殷鹤垣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殷鹤垣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殷鹤垣:“你不是一直想摆脱常宁妤,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殷鹤垣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婉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殷鹤垣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常宁妤就看见殷鹤垣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常宁妤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常宁妤又倏地转头看殷鹤垣,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子依,你怎么来了?” 秦子依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殷鹤垣与秦子依坐于庭院中。 秦子依纤手抚琴,殷鹤垣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常宁妤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殷鹤垣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殷鹤垣。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殷鹤垣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殷鹤垣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常宁妤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殷鹤垣爱的那种女子。 常宁妤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殷鹤垣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常宁妤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常宁妤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常宁妤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秦子依疑惑的声婉打断殷鹤垣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皇宫,紫微殿。 常宁妤跟着殷鹤垣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谢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谢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沈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殷鹤垣沉吟一瞬:“沈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沈明修吧?真是无用。” 常宁妤一顿,说是沈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沈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常宁妤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殷鹤垣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谢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宸,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常宁妤?” 常宁妤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殷鹤垣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常宁妤,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谢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殷鹤垣毫无半分沈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殷鹤垣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谢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殷鹤垣识相地沉默。 谢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殷鹤垣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谢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殷鹤垣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常宁妤一路跟着,看着殷鹤垣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殷鹤垣,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殷鹤垣回到王府时,秦子依还未离去。 殷鹤垣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秦子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