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静静看着院子里没有停歇的春雨,眼中一片死寂。 叶怀宇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您太太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 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叶怀宇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贺司珩又终于开口了。 “她不是我太太,我们没有结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叶怀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 贺司珩轻轻摇头,语气轻巧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我们本来要结婚了,可婚礼那天,我没有去。” 虽然语气很寻常,可叶怀宇还是在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悔恨。 叶怀宇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男人那张沉寂的脸,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贺司珩看了看手表忽然起身,回到屋子里,叶怀宇听见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声。 不一会儿,叶怀宇听见有什么滑在地面的声音,他转头看见贺司珩推着轮椅出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微微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叶怀宇还是微微震惊了一瞬。 这个女人确实就像贺司珩说的那样,跟他长得有些相似。 但他觉得,这个女人更像他的母亲! “这……这位是您的爱人?”叶怀宇有些震惊。 贺司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蹲下身子,语气十分温柔:“苏苏,午觉睡好了,我们要出来透透气了,今天下雨,我们就在家里,不出去好不好?” 他若无旁人的对着江澜说话,可根本没有回应他。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江澜身旁坐下,轻轻替江澜按着手。 叶怀宇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个植物人。 雨势没有丝毫停歇,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贺司珩这才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怀宇:“这雨怕是又要下到天黑了,这个镇上没有旅馆落脚,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吃饭可以自己做。” 叶怀宇对这个轮椅上的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可他掩藏着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 这是所空间很大的两层三居室,房子里的装修很温馨,不豪华,却处处都有家的感觉。 也许是叶怀宇长得确实跟江澜太过相像了,贺司珩看到这个少年总会想起那时候的江澜。 “傅先生,您跟江澜小姐认识很久了吗?”叶怀宇边在厨房做着饭,边不经意地问起。 贺司珩愣了一下,他都忘了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起江澜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 他侧头看了叶怀宇一眼。 叶怀宇微微一笑:“我看见客厅挂着的相框上有您和江澜小姐的名字。” 贺司珩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静静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江澜,眼中一暗:“嗯,很久了。” 很久没有人能跟他说起江澜了,这一年多,他也很少跟人说话。 他的生活空荡荡的,也没有人能听他说起他们的爱情。 叶怀宇的到来似乎让他有了诉说的欲望,对着这张跟江澜相似的脸,他觉得江澜快要醒过来了。 “阮小姐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照顾她呢?”叶怀宇语气多了一份探究。 贺司珩摇了摇头:“苏苏不是他们亲生的,我不放心。” 第十六章 你别折磨我了 春雨绵绵,直到天色渐晚,雨势才稍稍停歇了一会儿。 叶怀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贺司珩正陪着轮椅上的江澜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个很搞笑的综艺节目,音乐诙谐,嘉宾也很有梗,全场爆笑不断。 可是贺司珩只是愣愣看着,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只是手还紧紧握着江澜的手。 叶怀宇知道,贺司珩和江澜之间一定有个很沉重的故事,他听贺司珩说了很多他们的美好过往。 可是后来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轮椅上的女人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贺司珩只字不提。 叶怀宇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电视节目,可却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沉重。 他很好奇,贺司珩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过着这样压抑沉闷的生活,是怎么面对的。 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高傲如神祗般的男人,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关于贺司珩这个人,应该全国没有几个做生意的不知道他,鼎鼎大名却从来不见真面目的傅先生。 早在六年前,贺司珩这三个字就已经在商界有了一席之地,到如今更是如雷贯耳。 关于这位傅先生,说起他,不仅仅是他卓越的经商能力,而是他名声在外,国内说起贺司珩,都尊称一句傅先生而不是傅总。 这三年间,傅先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帮助孤寡,建立抑郁症心理救助中心,在生意上,处处仁义,从不过多计较得失,人人交口称赞。 可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很少,听说,如果不是必要的场合,他从不出席。 “苏苏,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贺司珩轻轻摸了摸江澜的头,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叶怀宇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是客人,见贺司珩抱着江澜上楼,他就坐在那里继续看电视。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叶怀宇只能听见电视的声音。 可电视一直放着,他却一点也看不下去。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叶怀宇一惊,以为楼上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往楼上跑。 房门没有关,他站在门口就看见,江澜倒在地上,身下连同裤子一块湿了。 贺司珩抱着她,头埋在她脖子里,肩头微微耸动着,男人低泣的声音让他愣在了原地。 有时候人的情绪迸发,通常就是在一瞬间。 某一刻摔了一跤,吃饭的时候筷子掉了,或者只是一片树叶打在了头顶。 贺司珩就是这样,他坚持了这样久,也许不过就是在他去喝杯水的时间,江澜排尿管掉了,尿液洒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独独这一次,他终于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傅先生……”叶怀宇不敢进门,只是有些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听见声音,贺司珩猛然回过神来,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地上的液体擦干净,像是怕别人看到。 他边擦着边对江澜喃喃道:“苏苏,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口渴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竟然有一滴眼泪掉了出来,落在他手背。 他感觉,他像是一匹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他就死了。 他终于崩溃了,他停下手,抱着江澜几近绝望道:“苏苏,你别折磨我了,我陪你去死好不好?”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终于体会到江澜当时的心境了。 没有希望,没有意义的生命,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他问她:“我陪你去死好不好?” 可是,没有人能回应他。 第十七章 在这个季节结束 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也体会不到绝望是怎么样的。 叶怀宇只是一个旁观者,可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感受到了贺司珩的绝望和无助。 原来,传闻中风头无两的傅先生,只不过是一个永远也寻不到希望的可怜人罢了。 到底,贺司珩最后还是重新抱起了江澜,给她清洗身子,打扫卫生,让江澜好好睡个觉。 夜里,外面有噼里啪啦下起一场大雨,雨声绵绵,吵得叶怀宇有些睡不着。 他想去客厅倒杯水喝,客厅没有开灯,可他看见黑夜中一小点火星忽明忽灭。 打开灯,他看见贺司珩就坐在客厅,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到尽头的烟。 “傅先生,您还没有休息吗?”叶怀宇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到贺司珩跟前。 贺司珩沉沉吐出一口烟,白雾氤氲着,遮住他的眼眸。 他按灭了手里的香烟,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说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叶怀宇想也没想,眼神坚定地看向贺司珩:“活着好,傅先生,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是太累了,三年来,上千个日日夜夜他都过来了,怎么会到了今天,他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