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沈夕棠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清落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药。” 谢君珩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沈夕棠。 而玉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谢君珩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夜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谢君珩是个疯子,玉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谢君珩便触碰到了沈夕棠。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谢君珩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沈夕棠,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谢君珩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玉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谢君珩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沈夕棠,你这个骗子!” 玉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夜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清落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清落葬回玉家祖坟。” 谢君珩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夜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谢君珩,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玉靖跪下:“谢陛下!” 夜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谢君珩带走。 谢君珩却紧抱住沈夕棠,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谢君珩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谢君珩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沈夕棠。 第12章 待谢君珩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夜玄松了口气。 因为谢君珩将沈夕棠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沈夕棠的尸身,便只能卸了谢君珩的腕骨。 想到这事夜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谢君珩,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谢君珩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沈夕棠回来。” 夜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 谢君珩神色从容:“去接沈夕棠!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夜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沈夕棠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谢君珩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夜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8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夜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夜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夜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夜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夜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夜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谢君珩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 “良将逝,举国悲,玉家清落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卿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殓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玉家清落,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兰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兰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玉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谢君珩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沈夕棠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 如今沈夕棠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说辞倒反过来了。 他低声呢喃:“沈夕棠,若有来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话落,林邺往挂满了白灯笼的玉府走去。 活着时他与沈夕棠无甚交集,如今,总得送她一程。 也算是了却那不曾说出口的欣赏与遗憾。 而此时,紫微殿里,夜玄刚打算小憩,便听见焦急的声音传来。 “陛下,不好了,王爷……逃跑了!” 第13章 夜玄原以为谢君珩是清醒了,为了去见沈夕棠。 可待夜玄匆匆赶到将军府时,却并未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 神情悲恸的玉靖躬身一礼:“臣代清落多谢陛下敕封!” 夜玄心内焦急,却仍安抚道:“玉卿不必多礼,可有看见修独?” 玉靖眼中划过一抹幽深,面上却仍是恭敬地道:“不曾!” 一旁,来为沈夕棠守灵的好友夏英眼眶通红地愤愤道:“他谢君珩做出那种事,如何还有脸来见阿颜?”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连忙请罪。 夜玄摆摆手,犹豫再三,还是将谢君珩醒来所言告诉了玉靖。 玉靖露出一丝惊诧,夏英也是神情半信半疑。 这时,前来吊唁的林邺听闻,思索片刻后轻声提醒:“陛下何不去镇国寺看看?” 夜玄倏然醒神。 待一行人匆匆赶到镇国寺,果然看见了站在大殿前的谢君珩。 只见他正神色平静地对住持道:“住持莫要诓我,你转告沈夕棠,若她一日不出来,我便在这殿中等她一日。”3 众人方要上前,便看见住持长叹一口气,递给谢君珩一个盒子。 “王爷,这是骁兰将军临行前寄存在我寺中之物,她说若她平安归来便亲自来取,若她回不来,便交给第一个来这寺中寻她之人。” 谢君珩一脸漠然地接过那盒子,再次扬声强调:“我要见沈夕棠,我有话要问她?” 玉靖等人见状对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