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殷鹤垣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谢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殷鹤垣是个疯子,沈靖却不能不管不谢,他稍一怔然的瞬间,殷鹤垣便触碰到了常宁妤。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殷鹤垣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常宁妤,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殷鹤垣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沈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殷鹤垣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常宁妤,你这个骗子!” 沈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谢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宁妤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宁妤葬回沈家祖坟。” 殷鹤垣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谢玄看着眼眸猩红的殷鹤垣,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沈靖跪下:“谢陛下!” 谢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殷鹤垣带走。 殷鹤垣却紧抱住常宁妤,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殷鹤垣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殷鹤垣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常宁妤。 待殷鹤垣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谢玄松了口气。 因为殷鹤垣将常宁妤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常宁妤的尸身,便只能卸了殷鹤垣的腕骨。 想到这事谢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殷鹤垣,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殷鹤垣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常宁妤回来。” 谢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殷鹤垣神色从容:“去接常宁妤!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谢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常宁妤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殷鹤垣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谢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3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谢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谢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谢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谢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殷鹤垣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 “良将逝,举国悲,沈家宁妤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晚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殓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沈家宁妤,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晚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晚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沈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殷鹤垣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常宁妤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 如今常宁妤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说辞倒反过来了。 他低声呢喃:“常宁妤,若有来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话落,林邺往挂满了白灯笼的沈府走去。 活着时他与常宁妤无甚交集,如今,总得送她一程。 也算是了却那不曾说出口的欣赏与遗憾。 而此时,紫微殿里,谢玄刚打算小憩,便听见焦急的声婉传来。 “陛下,不好了,王爷……逃跑了!” 谢玄原以为殷鹤垣是清醒了,为了去见常宁妤。 可待谢玄匆匆赶到将军府时,却并未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