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是我的劫难,只要和他一起,我就会倒霉。 上次是坠崖,这次是落井,下一次呢? 我不敢想。 水面快速上升,我不得不忍痛扶着井壁站起来。 右腿麻木得不像是我的,左臂外侧不知怎么划开条长长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不住的涌出来,被浇在身上的雨水稀释,然后淌下去,消失不见。 我靠着井壁,木木的看着不断上升的液面,深深感受到死神的召唤。 我后悔了。 我根本就不该相信贺亦淮的鬼话,更不该意志不坚定的和他出来吃这劳什子的火锅。 我狠狠的骂我自己,江絮你是没吃过火锅吗,至于为了一顿火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结果火锅没吃几口,却要把小命丧在这该死的线井里,真是自己作的,真是活该。 可是,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我扯着喉咙拼命的嘶吼,希望有哪位顶风冒雨的迟归人听到我的声音,把我拉上去。 希望很渺茫,但我不想放弃。 街上除了叫嚣的风雨雷电,什么都没有。 绝望和恐惧包围着我。 我开始想要自救,尝试了几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井并没有很大,我想我做得到。 只可惜井壁滑不留足,受伤的右腿疼得用不上力气,爬上去的可能性是零。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吗? 其实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再过那种想起他来就撕心裂肺的日子。 然而,我不能死。 我还有爸爸和妈妈,她们没有了我,会难过死的。 很奇怪吧,这种时候,我居然没有想起贺亦淮,心心念念的是我亲爱的爸妈。 他给我的伤害和失望太多了。 我像一匹悲怒嘶吼的头狼,不住的大声喊着,喊着......深深的绝望。 当井里的水面超过我胸线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拾荒老人发现了我。 他破旧的雨衣袖子里挂着一只光线暗淡的手电筒,趴在井沿上把我看了又看。 “爷爷,救救我,我受伤了。”我仰起头求救,肮脏的雨水灌进我的嘴里,又腥又苦。 “别怕,我取点东西,很快回来救你。” 老人家离开了,世界恢复原有的冷漠。 我在寂静无人的夜里,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危险和恐惧。 我安静的等着,我相信老人家的善良,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想不起来该如何流泪,只想快点出去,离开这要人命的破井。 老人家很快回来,他扔下一卷长长的粗绳子,“姑娘,绑腰上,绑紧点,我拉你上来。” 我想我是被死神吓怕了,试了几次也没能抓到绳子。 好不容易把绳子系在腰上,老人家开始用力拖我,瘦骨嶙峋的手上青筋突起。我也用手指尽量抠住井壁的砖缝,想要减轻自己的体重。 我和老人家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脱困。一次次掉回井里,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我精疲力尽。 我一边害怕的大哭,一边睁着朦胧的泪眼寻找一切着力点,坚持不懈的努力着。 老人家脸色都变了,还在鼓励着我,我有什么理由放弃! 第十四次重新开始时,我鼓足身上所有的气力,顺着老人的力量,一鼓作气的蹬着井壁往上攀登。 终于,我成功了! 看着熟悉的街道、肆虐的雨幕,还有慈祥而担忧的望着我的老人家,双眼金星乱冒,强挺着说了声谢谢,人便沉入黑暗。 我做了好多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似乎回到了过去。 第22章醒过来了 五岁那年,妈妈买了一盆鱼回来,挑几条小而活泼的放在盆子里养着,我和一个清瘦的小男孩趴在边上,兴高采烈的看小鱼在水里游.我们准备一起把小鱼养大,然后把它们送到大海里去生活。 七岁那年,因为迷恋武打片里武功高强的女侠一匹骏马、一根长笛、执剑走天涯的英姿飒爽,开始默默的练习轻功,想要自学成才的练成绝世武功,做一个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一代巾帼。 结果从栏杆上蹦下去时摔伤膝盖,坐在地上呜呜的哭。 大哥拿着棒棒糖哄我,他说,“女侠从不掉眼泪。” 我仰起头问他,“那女侠吃棒棒糖吗?” 他偏过头想了想,肯定的点头,“吃的,女侠最喜欢吃的就是棒棒糖。” 十岁那年我跳级,同学们都说我是个小怪物,小小年纪却比他们的本事还要大。他们背后悄悄的议论我,却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儿。 我背着书包坐在操场的领操台上落泪,初见清隽体态的少年不声不响的坐我旁边,递给我一块带着精致包装的蛋糕,“吃饱才有力气哭,你加油。” 我吃饱了,却忘了继续哭。 一晃我十三岁了,三几个不良少年围堵着我,要我把零花钱交给他们。 我年纪小,却护财,小手按紧衣袋,摇着头不肯屈服。 在他们的拳头抡到我身上之前的最后一秒,一个人从天而降的将我挡在身后,他说不想挨揍就赶快滚。 坏人一轰而散,他背着我回家。我趴在他背上,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可能是个公主。 那年我穿着淡蓝色百褶裙,捧着折了好久的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去阿姨家。那天是贺亦淮的生日,我要把我的幸运统统送给他。 他坐在沙发上冷眉冷眼的睨着我,“怎么总是喜欢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无聊。” 晴朗的早上去上学,他在前边大踏步的走,我跟在他身后小跑,却总是追不上他。我要他等等我,他冷漠的只扔下一句,“来得及,你慢点走吧。” ...... 从前的梦断断续续,即使在梦里,贺亦淮也能把我伤得想要痛哭。 对了,我看到大哥了。他快两年没回来了吧,好久啊,久到我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两年不见,我们只会在节假日互相问候,大哥极少会发朋友圈,我完全没有其他可以了解他的渠道。不知道大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会在我伤心难过时给我棒棒糖和蛋糕的人吗? 给我棒棒糖的大哥,他是我梦里唯一的温暖。 我沿着明亮的小路一直朝前走,前方忽然出现一团浓雾,我在雾气的裹挟中迷乱的转圈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我要去哪里。 “小月,小月,快回来!”我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在呼唤我回家。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那么的焦灼,妈妈好像在哭啊! 恍然之间,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妈妈抱着我在空荡荡的街上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得刺耳。 不知从哪里落下一张大网,妈妈将我用力抛出去,自己却被网牢牢缠住。大网突然长出许多尖刺,闪着幽幽蓝光,妈妈身上被刺破,每一道伤口都流着血。 “小月快跑。”大网收紧,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妈妈,我不想一个人逃,妈妈陪小月好不好?” 妈妈摇着头飘远,我害怕极了,爬起来去追妈妈。 “妈妈,等等我!” 猛然张开眼睛,清晨的阳光直直刺进我的眼中,我赶忙抬起手去遮挡。 一只温暖而干燥的大手动作极快的按住我,声音中是疯狂的喜悦,“别动,小心回血。老婆,女儿醒过来了” 我回过神,鼻子里充满消毒水的刺激味道,头顶透明的软管里,药水正匀速滴落。 我没死! 想起来了,是那个好心的老爷爷救了我。 又一次真正的劫后余生! “宝贝,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憔悴而慈爱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妈妈这是哭了多久啊,眼睛红肿得吓人。 “妈妈。”我轻声的呼唤着,抬起手去抚摸妈妈的脸。 妈妈抓住我的手按在脸上,惊喜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乖,好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