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会赢的,还请爹爹醒来以后,不要怪罪。” 说着她指挥下人将老将军抬回府中,自己换上铠甲,骑上黑马疾驰而去。 边疆,漫天黄沙。 滚滚的狼烟,将整片天都笼罩得昏暗不明。 沈云岸穿着沈老将军的盔甲,赫然站在众军面前,俨然是那个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全军的希望不自觉的就涌动成了她,手腕处的剑伤仍在撕心的痛,她却不顾淋漓的鲜血,用尽全身的力气,扬起手中鲜红的旗帜,这一战,她要赢。 “将士们!此战,决定我凉州城存亡,只要有我沈家军在一天,敌人休想入我边境半分,我会随众军,勇退敌军!我们,只能胜利!杀!”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追随声。 “誓死跟随沈将军,护我凉州城,杀!” “誓死跟随沈将军,护我凉州城,杀!” “誓死跟随沈将军,护我凉州城,杀!” …… 摄政王府,林轻羽猛地从书桌前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你说,沈云岸奏清了皇兄,说要替父从军,所以现如今在战场上杀敌半月的,不是沈老将军,而是沈云岸!” 温长锦自那日雪地一跪后,身体便变得十分虚弱,林轻羽为了陪她,便带着她去了山庄修养。 没曾想半月未归,这一回,沈云岸已不知所踪。 这一问,便得到一个如此难以置信的消息。 他万万没想到,沈云岸如此刚烈。 在听到陛下命令沈老将军出征后,竟然擅自打昏沈老将军,穿了盔甲,替父出征。 她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女子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宽大的胸襟,更何况,她的手……伤口至今还未痊愈! 若她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倒也不像是他想象中那般心机深沉的样子。 只是,他心中早有长锦,再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禀王爷,王妃走之前,还让我跟您说,她已和陛下奏清和离,和离书她在出征前已拟好,如果这一战她胜了,这个和离书便能正式生效。” 侍卫说完后,便递上一封沈云岸早已拟好的和离书。 林轻羽看着手上这封洋洋洒洒的和离书,明明该开心的,可喉头却不知像是哽住了什么,令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当着是她走之前交给你的?” “是,王妃叮嘱我,要我一定亲手交予王爷,说和离书一签,她和王爷便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王妃还说,祝王爷自此得偿所愿,她答应王爷的做到了,还望王爷答应她的,也能做到。” 第九章 战死沙场 林轻羽摩梭着手上的信纸,忽然想起那天,她用心如死灰的语气和他说,她会想办法和离放他走。 当时他不屑一顾,只觉她又是在做戏罢了,可如今,她真做到了。 异样不过一瞬,便被他生生压下,如今终于能和离,他便能堂堂正正八抬大轿的迎娶长锦入府,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 至于沈云岸,终究不是他心中之人。 他的心,早在当年漫天黄沙中,丢在救他的那个女子身上。 想到这里,他低头在和离书下,提笔写下林轻羽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看守的下人被重重踹倒在地,沈老将军提剑气势汹汹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爷,小女对你情深义重,你怎能如此狠心?” 他眉间拧成一个川字,显然对沈老将军的举动十分不满:“沈将军,这是王府,不是你的将军府。” 沈老将军挥剑比上他的脖子,脸色苍白,却又痛心疾首。 “云岸一生坦荡,怎么就爱上你这样的男子?!” 林轻羽淡淡勾唇,眸中的怒意化作冷笑:“这话是她让你说的?沈将军,我可从未想过要娶她,是你们沈家舔着脸自己送上门来。” 沈老将军眸色沉沉,滔天的愤怒皆浇熄,眼中只剩悲凉。 “你说得对,是我们沈家错了,是云岸错了,我更是错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 “当日若不是我旧疾复发,她也不会瞒着陛下替我从军,也就不会知道你战败荒野,便不会有机会救你。” 他的话让林轻羽瞳孔一震:“你说什么?她以前也曾替父从军?” 沈老将军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沙哑的声音,如秋日般苍凉。 “云岸自幼便没了母亲,跟在我和子承身边,养得像个男子。她不爱哭闹,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不见她落泪。唯有那次,她听闻你重伤下落不明,哭了整整一夜。” 林轻羽的心口莫名堵的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沈云岸那样的女子,也会落泪? 为何沈云岸和沈老将军都扬言那次战事,是她救了他,可那人分明是长锦! 刚要让沈老将军把话说清楚,突然侍卫急匆匆的冲进来。 “报,王爷,前线传来军情!” 他看了一眼沈老将军,转而挥了挥手:“说。” “前线传来捷报,沈将军大胜敌军,连收三座城!” 林轻羽和沈老将军的脸色皆是一喜。 “沈将军此时身在何方,何时班师回朝?” 他迫不及待的开口,声音带了几分颤抖,连自己都未发觉, 报信的士兵眼睛涌上悲痛,语气也变得沉重。 “沈将军英勇杀敌,为掩护我军将士,已战死沙场!” “如今黑棺已到城门,还请王爷和沈老将军前去迎棺!” 第十章 林轻羽和沈老将军脑子顷刻轰的一声,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王爷,沈老将军,王妃已战死。”侍卫再次哽咽着重复了一遍,“全城百姓都在送行,还望王爷与沈老将军挪步城门。” 林轻羽脑子嗡嗡作响,哪怕得知沈云岸替父从军,他也只觉惊诧,却从未想过,她那般刚烈的女子,竟会战死沙场。 不。 他不信。 想到这儿,他飞奔出门。 一路策马到城门,果真城门口停放着一方黑棺,守城的侍卫见到林轻羽,连忙上前,“王爷……” 林轻羽摆了摆手,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想要将棺材推开。 “王爷!不可!”仿佛意识到林轻羽想要做什么,侍卫慌忙阻止,“城门口百姓众多,沈将军死相惨烈,不可……” “滚!” 林轻羽却恍若未知,一把推开了黑棺。 棺材里,沈云岸面目全非的躺在里面,满身是箭,全身是血,是刀伤,是剑伤,只一个触目惊心可言。 沈老将军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当即瞠目欲裂。 他一把推开林轻羽,“滚!别动云岸!” 林轻羽眼睛里满是红意,“当年在战场上救我的,究竟是谁。” 直到现在,他竟然还在问这个问题。 沈老将军老来失子,现如今连这唯一的女儿也失去,不由得怒火攻心,一巴掌就朝他甩了过去。 “林轻羽,你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相信她、爱她,也知道她从战场回来躺了三个月,每逢寒冬如何痛到颤抖!温长锦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么上得战场!只有云岸那般痴傻爱你之人,才会不要命的去!” 明明已是春风温柔,林轻羽却觉得人要吹倒了,他颤悠着走到黑棺前,沈老将军拦着他:“你做什么?” 林轻羽已是一脸将死一般的神色,“让我看看她,求求你……” 还是那般英容年轻的摄政王,却是在朝帝城的众人围观中,抱着尸身哭到泣不成声,梨花落复落,发似是被这白花吸了色,林轻羽一夕白头, 他抱着沈云岸的尸身走的颤颤悠悠,想起十五年前还是孩提的她,也是这初春梨花漫地时,那时母亲刚刚离世,他与父亲争吵后离家出走。冷风里,他游荡着不知去哪,风很冷,他穿的极其单薄,几乎是瑟瑟发抖,街边还有嘲笑他没了母亲的官家子弟,他和那些人互殴,是沈云岸找到他。 朝帝城自闻将军府大小姐爱舞刀弄枪,大家都怕她,她一来,站在林轻羽面前,人群即散,是沈云岸拉着他的手带他到了将军府,笑着跟他说:“轻羽,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记住哦,这里是将军府,是我的家!” “也可以是你的家!” 年幼的沈云岸性格活泼,在那时朝帝城肆意的风雪里,笑的如明媚阳光,照的他神驰目眩,那样美好的人,林轻羽恨自己,他怎么会误会她这么多年,沈云岸嫁给他,满心欢喜的嫁给他,是他,断送了沈云岸眼里的光! 第十一章 沈云岸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家农户的家里。 她刚要起床,却被肩膀上的伤口引发了痛意。 “啊……” “云岸!”门外突然有一人冲了进来,坐到她床头,“你醒了!你伤得很重,现在还不能动。” 沈云岸睁开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重光?!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许重光,从小与沈云岸一起长大,只是四年前许重光跟着父亲荣亲王去了封地后便很少回这朝帝城,所以两人也许久未曾联系。 她怎么会在这儿见到他。 不对,她怎么还没死? 她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