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和她亲昵密切。大学更甚。 陈彦迟心里明白为什么,经过那些经验教训,现在她几乎已经知情识趣、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这件事。情谊不可强求,天经地义。 温舒白是意外。 在他之后,喜悦、惊异、忧虑、疑惑、迷茫和期待接踵而至,有时凶猛强烈,有时浸入无声,血液喧嚣或宁静都与之有关,奇妙非凡。 陈彦迟之前没想过,这一刻陡然冒出一个问号——她和温舒白是朋友吗? 面对朋友都会像她这样,心绪起伏不定,身体和灵魂都像初次看见世界一样鲜活? 那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是说认识你之前……”陈彦迟一面担心一面苦思冥想要找一套合理的说辞,忽然看见温舒白在看她,她一顿,温舒白就顺势插话:“我们算朋友吗?” 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一般不是该问“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温舒白语气迟疑,陈彦迟也无端心慌起来:“你……你觉得呢?” 话音一落,就见温舒白眉头拢起,手拉了拉帽檐,嘴唇微闭,似乎在肯定和否定中徘徊不定。 最终,他说:“是。” 声音飘忽,好像自己也不相信,但又别无他法,于是含糊而过。 陈彦迟一笑,轻声重复:“对,我们是朋友。” 温舒白喉间囫囵滚过一声音节,没再张口,沉着眼若有所思。 话题就此揭过。 队伍在时间流逝中缓慢移动。 前面还有五人时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给后面一些人发放宣传单:“请各位挑战者做好准备,本迷宫之屋共有三个出口,从任一出 口出去都视为挑战成功,成功者可在出口处领取纪念手环。超过半小时未能找到出口则视为挑战失败,会有工作人员介入带领各位出去。每组发放一部呼叫器,求助请按1,共有三次求助机会,三次后工作人员不再回复,未使用求助机会通关者会有额外赠礼,请各位努力通关。” 除了口头说明的内容之外,宣传单背面还写了十几条小贴士,比如不可恐吓伤害扮鬼的工作人员、不可随意破坏道具、不可在屋内饮食等等。陈彦迟看到“室内灯光昏暗,请勿追逐打闹”嗓子一紧,指甲戳着掌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害怕的话告诉我。”温舒白忽然说。 陈彦迟吓得手一个用力把宣传单捏皱了:“……哦、好。” 一方面是出于对里面未知的黑暗的想象的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朋友”之后她和温舒白就没再这样直接地单独对话。 明确了关系所属的定义,他们却好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更加无法坦然自若地和对方相处。 但实际上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言语是魔法,打破僵局只需要说话,无论说什么,不逃避就好。 陈彦迟感觉喉咙里热热的,一堆杂乱的音节堵在狭窄的通道里个个都挤破了头想突出重围奔向外面,正因为这样又个个都挤不出来,反而使喉咙上下口腔和心间都变得艰涩凝滞。 她有点着急,又有点无力,微张着嘴僵在那里。 “相信我,很快就出去了。”温舒白说。 陈彦迟原本有千头万绪,乱糟糟拱在一起搅得脑中神经绷成一条线,闻言忽然奇异地放松,杂质褪去,留下唯一浓烈而鲜亮的答复:“嗯。” 也许黑暗也没什么好怕。她身边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光。 话虽如此,当工作人员推门拉开帘幕请他们进去,陈彦迟一眼看见深不见底好像没有尽头和边界的黑暗时依然忍不住心头一跳掐住了手臂。 尤其周围还夹杂着妖艳诡异的装饰灯光和凄凄惨惨尖厉刺耳的音效,不如没有,真的——恐怖效果起码翻了十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