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关心自己? 文幼兰心里一颤,但下一刻,贺砚庭嗓音凌然。 “雪舞身体孱弱,你病着,别去她跟前,若是连累了她犯病,本王定不轻饶!” 翻江倒海的苦涩涌上文幼兰心口。 她闭了闭眼,却是又拱手一礼,缓缓道:“王爷,前两日大夫过府,诊出我已有不治之症,时日无多。” 闻言,贺砚庭眉峰一挑。 文幼兰垂着头,声音已然沙哑:“我祖父已致仕,但求王爷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莫在打压我的姐夫何侍郎。” 她尽可能有尊严的说着自己的死,想要求眼前人高抬贵手。 耳畔却突然传入一声冷笑。 “你编造一个将死的理由,以为本王就会放过你们文家?” 文幼兰浑身一颤。 她抬眼,看清了贺砚庭脸上的凉薄:“你别忘了,当年若不是你祖父以势压人,逼迫雪舞离开京城,本王根本不会娶你,现在这般,是文家人应得的报应!” 文幼兰再也忍不住,眼眶骤然滚烫。 她和贺砚庭从小指腹为婚,四年前,贺砚庭却为了林雪舞当众对先帝提出解除婚约! 堂堂丞相府二小姐竟抵不上一个青楼女子!文幼兰一时沦为京城笑柄。 她祖父文老丞相震怒之下,亲自出面让林雪舞离开京城,并上奏逼贺砚庭履行婚约。 谁也没想到,他们成婚第二年,先帝便驾崩,贺砚庭摄政后便开始大肆打压文家…… 贺砚庭看着文幼兰强忍眼泪的模样,心里的厌烦更甚。 “你莫忘了,你现在是贺文氏,别再让本王看见你为了文家忙前忙后的恶心模样!” 话落,他径直转身就走。 文幼兰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整个人都好似没了温度。 满室死寂。 一阵穿堂风过,文幼兰猛地咳嗽起来。 “夫人……”春桃急忙上前,却是悚然一惊。 只见那捂嘴的锦帕上,竟是血迹斑斑…… 半月后,端午。 文幼兰回到文家,往昔门生无数的府邸早已门前冷落。 文幼兰看着破败的门匾,鼻尖发酸,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幼兰,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姐姐。” 文幼兰转身,匆忙掩去眸间悲意。 爹娘早逝,是大姐文清央将她一手带大,两人感情深厚。 文清央牵过她往里走,温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文幼兰喉间一哽,随即扯开笑颜:“许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 文清央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 文老爷子见两人回来自然欢喜,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但席间,文幼兰却瞥见文清央手腕上有几处淤痕。 她心里一沉。 等文老爷子去休息了,她才拉着文清央问:“姐姐,姐夫是不是又对你动手了?” 文清央沉默片刻,才道:“你放心,如今我怀孕了,不会有事的。” 文幼兰心里一震,猛然看向文清央的小腹。 文清央反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而坚韧:“幼兰,我如今只求祖父安度晚年,摄政王那里……你若受不住,就回家,姐姐拼了命也会护住你的。” “姐……”文幼兰听着她温柔的话语,眼眶止不住的发烫。 她如儿时一般靠上文清央的肩头,依恋的蹭了蹭。 傍晚时分,文幼兰才回了摄政王府。 途径花园,却见花丛中,贺砚庭正为林雪舞的发髻簪茉莉。 文幼兰怔愣一瞬,终是迈步朝贺砚庭走了过去。 见她过来,贺砚庭笑意顿无,冷声道:“有事?” 文幼兰胸腔仿佛破开一个洞,寒风过境,疼痛难当。 可她退后半步,迎着贺砚庭冰冷的眼神跪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求摄政王网开一面,放过我姐夫,文幼兰愿付出任何代价!” 半晌,贺砚庭淡漠嗓音落入她耳中:“是吗?哪怕本王要你自贬为妾?” 第2章 文幼兰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贺砚庭。 贺砚庭冷冷笑开。 “一个本就不属于你的位置,值得你思考这么久?” 文幼兰心里一阵刺痛。 明明他们才是指腹为婚,可在贺砚庭心里,她却始终是那个鸠占鹊巢之人。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她哑声开口:“我愿意。” 可就在她说出这话时,贺砚庭却已没了耐心,带着林雪舞从她面前离开。 那三个字,就这么轻飘飘的随风飘散。 文幼兰看着贺砚庭的背影,手脚冰凉。 半响,她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脚步走回王妃院。 刚进门,文幼兰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的鲜血溅落在石板上,触目惊心。 接着她眼前一黑,意识顿时陷入黑暗。 等她再清醒时,眼前除了双眼红肿的春桃,还有上次来给她诊脉的顾泽。 文幼兰强撑起身,轻声道:“劳烦顾大夫。” 顾泽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王妃的病,已入肺腑,便是我,也只能再续命半年。” 文幼兰一怔。 回过神来,却是问:“顾大夫,若是不用药,是不是能死的快一点?” 话落音,满室寂静。 顾泽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文幼兰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文家之祸皆是因她而起,若她死了,贺砚庭是不是就会放过文家? 这时,“嘭”的一声! 顾泽将药箱重重合上,惊醒了文幼兰。 “王妃若是求死,日后不必来问我。”说完,他背起药箱,快步离开。 看着那背影,文幼兰唇角苦涩翻涌。 转眼又是三天。 这日,文幼兰正给姐姐腹中孩儿的绣着小鞋,春桃则在院中煎着药。 就在这时,院门‘砰’一声被推开! 贺砚庭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文幼兰下意识起身要上前行礼。 可贺砚庭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开口:“把炉子灭了。” 他身后的侍卫提着水上前,一把推开春桃,毫不犹豫的浇灭了药炉的火。 文幼兰瞳孔一缩,愣愣看向贺砚庭:“王爷,这是为什么?” 贺砚庭不耐道:“你院里飘出的药味,碍到雪舞散步了,从今天开始,这院里不许再煎药!” 为了林雪舞舒服,她甚至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煎药! 如同一柄重锤重重砸在心上,文幼兰霎时脸色发白。 贺砚庭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春桃红了眼眶:“王妃,王爷怎能如此欺负人?” 文幼兰沉默半响,才哑声开口。 “他本就不在乎我,那药我吃不吃,他又怎会在意。” 她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有一根针狠狠扎进心脏。 除了痛,还是痛。 翌日。 文幼兰拿着绣好的虎头鞋登门侍郎府看望姐姐。 刚走到主院外,就听到姐夫何侍郎的怒骂声:“文清央,我何家要被你害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