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北行的声音仍旧沉沉的冷冷的。 “若路上再遇上猛兽,那便无人管你了。” “送你回去,自会放你下马。” 昭鸳话语一滞。 她方才才发了誓,若能活着回去,便再不逞能了。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昭鸳也缓和了受惊的心,将身子往前挪了挪,离蔺北行远了两三寸。 开口说:“谢谢。” “不过,你就这么走了送我回去,那三公主呢?她不会生气吗?” 蔺北行垂眸看昭鸳的动作,眸光微沉。 于是昭鸳马上就察觉到身下马匹一个颠簸加速,身子紧紧贴在了蔺北行身上。 可昭鸳此刻顾不得这些,方才的余怕令她马上就抓紧了蔺北行的手臂。 蔺北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些就不劳您费心了,三公主如何想本就与我无关。” 昭鸳一愣,他怎么说这些话。 只是说给她听的吧,在昭姝那边指不准如何软声哀求。 昭鸳冷哼一声,不再管这些。 “是我多事了,那就随质子的便。” 蔺北行未说话,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半晌,蔺北行忽地出声:“喜欢兔子吗?” 昭鸳一怔,不明所以地点头。 接着就见蔺北行的一双手松了缰绳,从背后掏出了长弓。 昭鸳还未问出口他要做什么,一只箭就划破长空倏然射出。 昭鸳怔怔地闭上了嘴,心说,蔺北行这么凶的吗? 以前倒从未见过他用弓,倒不如说未见过他动武。 昭鸳毕竟从未上过战场的。 蔺北行缓缓停下马,昭鸳才见树干上悬着一只雪白的兔子,那支箭穿过一双兔耳将它钉在了树干上。 未伤及性命,却难以逃脱。 整个箭头都没入了树干中,蔺北行直接将箭支折断了,将兔子提起。 蔺北行淡淡说:“拿着,养些日子伤就好了。” 昭鸳怔怔接过,将它抱在怀中,才合上的嘴又愕然张开了。 如果方才打那只老虎时他射偏了,脑袋开花的不就是她了? ======第37章====== 蔺北行送昭鸳回到猎场门前时,昭鸳正低头安抚怀中兔子。 此时门边人不多,时辰尚早,大多人还未尽兴。 许锦安正焦急地从另一条道上走出,撞了个正着。 许锦安一愣,怎的又是蔺北行? 他皱眉问:“蔺北行,为何昭鸳会与你同骑一匹马?” 心说,蔺北行眼神那么凶,昭鸳不会喜欢他的吧? 蔺北行冷冷看他:“她的马匹受惊了,我帮她一把,许公子有何异议?” 蔺北行看许锦安的眼神自然好不到哪去,他恨不得将许锦安凌迟了。 就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地围在昭鸳身边,关系很好一般。 蔺北行一看就知,许锦安分明对昭鸳存了那般心思。 他方才在林中语气冰冷便是生了气,昭鸳与许锦安走得那般近。 许锦安一听,去看昭鸳,昭鸳点点头。 蔺北行下了马,搀着昭鸳落了地,修长指尖抹去昭鸳面颊上的一颗血珠。 接着一个冷眼刀一般刺向许锦安。 “许公子倒是与她一同进去的,怎么不见人影?若是遇上危险你可担当得起?” 闻言,昭鸳动作微顿。 心说,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他…… 许锦安心中确有愧疚,懊恼道:“公主,是许某未注意到这些,才令你一人在林中受了惊吓。” 昭鸳摆手:“无事的,是我自己瞎跑的。” 昭鸳说的是实话,在另外两人耳中却变了味。 许锦安想:她真善良,这都不会怪罪我,她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我? 蔺北行神色一凛,冷哼一声:“你与他关系甚好,倒不舍得怪他。” 语落,蔺北行欺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又进了猎场。 昭鸳哑然,这都哪跟哪啊。 蔺北行那般神情……倒像是醋了? 呸呸呸!怎么可能! 昭鸳用力摇头。 蔺北行分明就是喜欢昭姝,他在她面前那般温柔,那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吧。 昭鸳啊昭鸳,你怎么又在自作多情。 可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可他前世不也曾待她那般温柔吗?到头来不还是一场虚妄?温柔就真的是欢喜吗?蔺北行不是最会逢场作戏? 许锦安走至昭鸳身侧:“公主,你是否有受伤?” 昭鸳摸了摸方才蔺北行抚过的脸颊,淡淡说:“无事,小擦伤。” 身后人还在说,昭鸳却未听。 “抱歉,许公子,今日我有些劳累,便不与公子多加交谈了。” 昭鸳一路往外走,与在外等的阿玉汇合,一同回了院中。 昭鸳为兔子简单处理了伤口,又用穿不下的旧衣裳,为小兔子做了窝。 阿玉拿起一片菜叶子逗弄它,好奇道。 “公主,这兔子是何处来的?” 昭鸳撑着下巴,只说:“路上捡的。” 蔺北行特地为自己猎的?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 “公主给它取个名字吧。” 昭鸳随口道:“那便叫小雪吧。” 几日后。 昭鸳醒来,只见床边有一只破碎的花灯。 她一怔,抬眸望去,角落中的那只花灯不见踪影,赫然就是被拖到了眼前。 始作俑者小雪一脸无辜地缩了缩脖子。 昭鸳轻叹一口气,捡起那破碎的灯,灯中仍有一行字。 昭鸳只瞥一眼,霎时顿住。 上边的字不再是那一句,而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38章====== 与过去不一样了。 昭鸳呆呆地看手中物件,良久,才将它放下。 为何会如此? 阿玉敲门而入:“公主,该用早膳了。” 昭鸳堪堪回神,起身洗漱,换了衣裳。 晚些时候,昭鸳去了蔺北行所住的府邸。 这是她这一世头一回来到此处。 那座府邸的光景,比那清溪阁不差多少,仆人少得可怜,窗沿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庭中杂草横生,无人打理。 前世她总来此处的,好在蔺北行不似她总挨饿。 “蔺北行?你在吗?” 昭鸳敲房门,无人应。 又在亭中坐着等了半晌。 春日气候宜人,鸟轻声地鸣,时不时传来的淡淡桃花香勾出了昭鸳的困意。 昭鸳竟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蔺北行回到庭院就见这么一副场景。 见大门敞开时,蔺北行眉头走进,心中尤为不快。 心说哪个不长眼的人又闯进了他的家中? 可走进之后,就见一个红白的穿了袄子的身影缩在他的亭中。 白皙的脸颊藏了半张在雪白的绒毛中,趁得那肌肤更加的白,吹弹可破似的。 十六岁的少女风华正茂,生得像个瓷娃娃。 “鸳儿,你此生过得好便好。” “再等我一些时间好吗?” 蔺北行在她身旁坐下,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轻声呢喃。 这一世醒来的人不仅有昭鸳,蔺北行也留存了上一世的记忆。 只他未有昭鸳那般幸运,他没能救下她的母亲,蔺北行醒在从凌国被送往黎国的路上。 过去的那些苦难他未曾避免。 但他至少得以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