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色病号服的云朝歌静静站在窗边,她看着外面粼粼的大海,脑海里尽是跳下海时的一幕。 她眼看着告别了,又眼看着君羽墨追着跳下来。 她明明要放手了,又被君羽墨撕扯开手上的绳子,将她拉上来。 她本已经忘却了,却又被迫回忆起一切,被君羽墨再次拉回痛苦回忆的漩涡里面。 跳下海时,他那样努力地伸手来够她。 她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东西,会在濒死的时候实现。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沉下去的时候始终在想,要是君羽墨不跟着跳下来多好。 这样,起码他还能活下去。 可是云朝歌却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君羽墨来说,要是这世上没有了云朝歌,他活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是上天却似乎很喜欢跟他们开玩笑,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又让他们活了下来。 君羽墨在水里替她解开了绳子,然后他们被水流冲到了几公里外的岸边,被滨海医院的人救了上来。 然后宋涵跟梁遇白都找了过来。 一切都顺利得让云朝歌不敢相信,她仿佛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又深又长的梦。 那个梦境里面,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不顺利的,所爱之人不爱她,爱她之人又已死,应该爱她的人却又厌恶她…… 那是一场噩梦,在她从滨海医院里苏醒的时候,才真正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光从清晨直到正午,又逐渐到黄昏,斜斜的夕阳透过窗,打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护士走进来:“咦,你怎么还在看?” 她将给云朝歌的药盒放下,看了窗外一眼,笑了笑道:“怎么样,这里的大海很好看吧?” 云朝歌看着那片大海,眼神变得柔缓,她点了点头。 “确实很好看……” 好看得让人不过一眼,就永难忘却。 护士给了她一杯水,看着她将药片喝下去,笑了笑道:“这几天你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你朋友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估计没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云朝歌知道她说的是君羽墨。 被救上来的时候,君羽墨的情况比她严重多了,身上还有被暗礁撞击的伤口,导致他这么多天都还没有醒过来。 听到护士的话,云朝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云朝歌不想也不愿意欠他的。 吃过药,她在医院里面散步。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她的脚步微顿。 病房的门没有关紧,黄昏的海边微风从走廊上往病房里面吹去,那扇门就渐渐地在她的眼前打开。 她知道,这里是君羽墨的病房。 虽然她从来没有来过,但是她知道,他就躺在这里面。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在轻柔的海风中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病房。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她慢慢地走近了他。 君羽墨闭着眼睛,他的眉头紧皱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即便是在梦里,他也依旧睡不安稳。 云朝歌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睡不安稳,她也不想知道。 曾经种种在她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掠过……他总是在她面前冷漠地转身,他三番五次违背对她许下的诺LJ言,他不信她不屑她不爱她。 说到底,她心中不是不怨恨的。 她甚至恨得无法感激他救下她,只埋怨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对她说那句话。 下坠的时候,她听见耳边风声呼啸。 君羽墨对她说:“别怕,我陪你。” 夜色降临,病房里面没有开灯。 窗外清凉的月色投进来,床上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 第二十八章 不能再陷入他的深渊 滨海医院是一家不大不小的疗养院,建在海边,主要以老年人为治疗目标,帮助他们疗养和恢复。 几个月前,他们救下云朝歌和君羽墨。 自此,原本清净的滨海医院却多了许多的事情。 宋涵找了过来,先是不满意医院想要给两人办理转院,随即云朝歌醒了过来,她想要待在滨海医院疗养,宋涵便又说要将医院买下来。 可老院长却怎么说也不愿意。 梁遇白也找了过来,据说第一天他就遇上了医院里面的病人姑娘,开导了人家几句心理问题之后,就被那小姑娘缠上了。 每次过来都被小姑娘给缠着,居然连见云朝歌一面的机会都难得。 云朝歌直接将他们全都赶走,她自己一个人更觉得清净。 宋涵是知道君羽墨追着云朝歌跳海的,他不敢不听她的话。而梁遇白则是被那小姑娘缠怕了,看到云朝歌逐渐好起来,他巴不得能走。 但梁遇白还是跟云朝歌约好,每半个月过来给她复诊一次。 这天,阳光正好,海风正好。 云朝歌坐在君羽墨的床边,正在看之前未看完的一本书。 梁遇白告诉她,在她之前跳楼之后,君羽墨就一直陪着她,给她护理,给她念书,这就是当时他给她念过的书。 虽然不知道梁遇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是他终究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他说,君羽墨爱她。 云朝歌笑了笑,不置可否。 君羽墨醒过来的时候,云朝歌就坐在他的床边。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小雾……” 云朝歌合上书,看向了他。 她的神情有些惊讶,她先是按住了君羽墨,随即叫了护士过来。 护士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顿时间病房里面变得闹哄哄起来,像是在打仗似的。检查完毕之后,医生说他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医生护士离开,病房里面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云朝歌朝他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书,转身就走了。 “小雾……” 云朝歌的脚步微顿,她回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有什么事?不舒服的话,我去帮你叫护士过来。” 她看着君羽墨,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君羽墨就像是突然触摸到了黑暗中的毒蛇,赶紧收回手来。 他的心中微微地刺痛着,梁遇白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她有微笑抑郁症!”,他不能也不敢再留她。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云朝歌转身走了。 君羽墨看着那扇被关上的病房门,闭上眼睛,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而病房外面。 云朝歌面色如常地从走廊上转入拐角,刚转过去,她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里面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用肩膀抵着墙,旁边路过的护士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云朝歌朝她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我只是……有些脱力,很快就好了。” 护士看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道:“那你有事就叫人,别强撑着。” 云朝歌紧了紧满是汗水的手心,朝她点了点头。 她缓缓地站起来,朝着自己的病房走了过去。 就算是强撑,她也不能再让自己又陷入他的深渊。 有些教训,一次就足以让她恨不得死。 她已经死过一次,上天既然给她机会活下来,那她就不能再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了。 第二十九章 我想去外面看一看 之后的日子,云朝歌再也没有去看过君羽墨。 倒是宋涵,知道了君羽墨醒过来之后,他在第一时刻就赶到了医院。 他进病房的时候,君羽墨正倚在床头,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周总。”宋涵的声音低沉地压抑着对他醒来的开心,跟了君羽墨这么多年,要说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将公司的近况向君羽墨说了一遍,一切都依照轨道运行。 “只是舒家那边……” 君羽墨的眉头微微一皱,合上了手上的文件。 “舒家怎么了?” “是夫人的父母,他们因为绑架罪入狱,现在正在上诉,而且还说要见您。您看……” 君羽墨面色不变,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旁。 “不见。” 他们绑架了云朝歌,难道还想让他求情不成? 他要不是看在他们是云朝歌的父母,那他们可不仅仅是入狱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你去处理就好,如果他们还吵着要见我,就把他们贪污挪用公款的证据交出去。” 宋涵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君羽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就说。” 宋涵才道:“周总,夫人她把离婚协议给我了,让我给您签字……”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君羽墨骤然变得阴沉的脸色,又立马改口,“要不我现在就去把离婚协议撕了,告诉夫人她您不会离婚……” “她要是想好了,谁也阻止不了。” 君羽墨抬头,深沉的眸子里面全是宋涵看不明白的情绪。 “拿过来吧。” 他再一次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不同的只是,上一次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开,而这一次,却是她先提出来。 云朝歌的病房里面。 她从宋涵的手里拿过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旁边的宋涵跟梁遇白都用一种十分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可她却笑了起来。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离个婚,又不是要去死。” 听到她说“死”这个字,梁遇白顿时神情变得紧张,他立马皱起眉头看了云朝歌一眼。 云朝歌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抱歉,我有点儿习惯了,以后不说了。” 看她这幅模样,梁遇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了。 他索性还是闭嘴,什么都不说就最好。 这次跳海之后,他发现云朝歌的情况好了很多。这很有可能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她的心理就像是一根线。 这根线先是绷得太紧,最后在君羽墨的冷漠下终于“嘣”地一声断开。 于是她在这根线彻底断裂的时候回到了15岁,15岁治愈了她的线。 在她又一次经历死亡之后,这根线完全成了一根全新的线。 云朝歌也重获新生,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