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语气加重,沈言墨的脸色也越渐难看。 他以为桓崇郁只是个没文化没家世的农村男人,收到信后就会死心,没想到居然是个当兵的,还追到这儿来了。 沈言墨平复着心口的不甘,缓缓坐下:“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你结了婚,我肯定不会这样干。” 乌雪昭一哽,隐忍着解释:“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不是你偷换我信的理由。” 沉默片刻,沈言墨抬头看着她噙着怒意的眼睛:“当然,因为我真正的理由就是想让你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第23章 乌雪昭僵在原地,错愕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沈言墨。 如果不是身处真正的1977年,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就在气氛僵凝时,门突然被敲响。 乌雪昭转头看去,是小田。 小田似是察觉到里头的气氛的不对劲,有些犹豫:“那个……苒苒,信分配下来了,赶紧吧。” 乌雪昭点点头,看了眼沈言墨,再开口时语气已然疏离了许多:“沈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田朝沈言墨点点头,也转身离开。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沈言墨紧握的手猛然捶在桌子上,又挥开桌上的信。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点不好,让乌雪昭那样看不上。 靠着椅背,他拧眉揉着眉心,越渐浓烈的嫉妒在心底翻涌。 因为沈言墨的事,乌雪昭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心里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接受他的帮助,以至于现在被他摆了一道也不能说什么…… 直至傍晚,她才把信送完。 刚出邮电局,便看见门口停着军绿吉普,桓崇郁背脊挺立地站在那儿。 看见他严阵以待的模样,乌雪昭压在心头的烦闷也消散了许多,仿佛他在这儿,自己就有了底气。 桓崇郁拉开车门,把人扶上车,又帮着系好安全带:“累吗?” “不累。”乌雪昭摇摇头,“对了,这车哪儿来的?” 桓崇郁上了车,发动车子:“八年前我来沪南驻训过一段时间,去看老部队时借的,送你回去后就把车还了。” 听了这话,乌雪昭才想不起明天一早他就要走了。 再想到沈言墨早上那些话,她顿时头疼起来。 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桓崇郁微微蹙眉:“怎么了?” 乌雪昭揉着太阳穴:“今天我找沈言墨摊牌了,有些不愉快,我在考虑要不要辞工,这工作毕竟是他介绍的,现在闹成这样,我有些……” 越说越烦躁,她叹了口气。 “工作是他介绍的,但你留下也能靠自己的本事。” 桓崇郁顿了顿,突然问:“懂电报译码吗?” 闻言,乌雪昭愣了瞬后点点头:“懂,爸对这些有过研究,也教过我,怎么了?” “我打听过,邮电局最近有译报员的名额,如果你能争取,留下也会安心点。” 桓崇郁的语气一如既然的淡然,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柔和。 乌雪昭面露诧异,看着身边不苟言笑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天,她才抿唇轻笑:“我以为你会让我辞工,回阳山村去。” 桓崇郁舌尖轻顶着上颚,眼神深沉。 他想过,但显然不切实际。 乔岩还在修养,她是城里人,又是知识分子,让她回去只会消磨她的灵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到了家。 桓崇郁去还车,乌雪昭便准备去做饭。 刚进门,就看见乔岩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本破旧的课本,戴起好几年都没碰过的眼镜,眯着眼看课本。 乌雪昭一脸疑惑:“爸,您看什么呢?” 乔岩满眼欣喜地放下书,眼睛闪着从前意气风发的光:“苒苒,志刚帮我找了个小学语文老师的活儿。” 第24章 乌雪昭愣住。 而乔岩又是宝贝似的抚着手上的书,像是终于得到了认可,声音有些发哑:“还是会有人叫我乔老师的……” 听着父亲的话,她心酸之余不免对桓崇郁的安排感到温暖。 这一天,他得跑多少地方才帮自己打听到译报员的事儿,还有帮忙父亲当小学老师的事儿。 当晚,乌雪昭多做了两个菜。 碍于桓崇郁明天要归队,乔岩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让他跟自己喝酒,只是一个劲说着谢谢。 夜渐深。 乌雪昭躺在床上,感受着身边人沉稳的呼吸。 好半天,她才轻轻开口:“你睡了吗?” “没有。” 几乎是瞬间,就得到了他的回应,身体也被他往怀里搂了搂。 听着桓崇郁胸膛下稳健的心跳,乌雪昭莫名想起上辈子的事,眼眶也随之酸涩。 “谢谢你……” 闻言,桓崇郁皱眉:“以前我让你受了委屈,现在做的也不过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顿了顿,他语气轻了几分:“我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以后一切都要辛苦你自己。” 话语里,是轻而易举能感觉到的愧疚。 乌雪昭捏着手,欲言又止。 如果桓崇郁知道上辈子自己犯过的错,他或许恨自己都来不及。 良久,她才捱着心头的紧涩开口:“志刚,你相信重生吗?” “重生?” “就是人死了以后,重新活过来,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听了这个解释,桓崇郁又恢复正经:“那都是封建迷信。” 乌雪昭失笑,她忘了自己丈夫是个军人,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怎么会相信这些。 可此时此刻,她很想把过去的事说出来,哪怕是被当成胡话。 “我之前做了个梦,梦里我信了曹明华的话,趁着你回部队,收拾东西准备跟他私奔,没想到被妈撞见了,她哭着拉着我让我不要犯傻,但我却推了她……” “她后退了几步摔了下去,脑袋撞在了石臼上,血流了一地,可我不仅没有救她,还跟着曹明华跑了,你回去后,妈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你很生气,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最后你亲自把我抓了回去,送进了监牢……” 说着说着,乌雪昭声音沙哑起来,仿佛思绪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间。 听着这些话,桓崇郁只觉心像是被拳头重重砸了一下。 明明是她的梦,可自己好像真的经历过,愤怒、不解和无奈接连涌上心。 半晌,他才从这些莫名的情绪中脱身,沉声说:“只是梦而已,早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