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贺闻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事弄人。 短短几天,她经历了父母离婚,自己离婚,得知患病…… 而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江若,毫无音讯。 泪终于压抑不住从眼眶流了出来。 贺闻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了出来。 寂静的客厅内,时间匆匆流逝。 贺闻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又梦到了江若。 像是早已注定的结局,整整九世,他们每一世都会相遇,她每一世都会爱上江若。 然而每一世,江若都爱上了别人。 他们生生世世,都在错过! 出神之际,玄关处传来声响。 贺闻抬头看去,就瞧见江若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瞧着她微肿的双眼,江若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贺闻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声音沙哑:“江若……” 江若,如果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遇到你时,也是苏雅这般的人。 你会爱我吗? 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被咽回心里。 迎着江若关切的视线,贺闻只说:“你知道吗,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 第五章 不与今番同 一时间,周遭安静得只剩下了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江若的眉心慢慢皱成了一团。 他仔细打量着贺闻,片刻后:“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在江若的记忆里,贺闻是个脸上时常带笑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得抑郁症! 而听着他笃定的否认,贺闻也跟着笑了:“当然不可能,逗你的。” 江若明显松了口气,紧接而来的是不悦。 “以后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贺闻顺从的点了点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课吗?” 说到这儿,江若才记起自己回来的目的。 “苏雅想出去旅游,我回来取几件衣服。” 闻言,贺闻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 “出去玩啊……” 她呢喃着,不由想起两人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江若刚进入大学做教授,她也刚入幼儿园做老师。 两个人都忙到不行,根本没有时间出去。 谁都没想到,这场蜜月旅行一拖就是八年。 到现在,也再没了出去玩的机会。 “你们打算去哪儿?” 江若却没有回答。 那一瞬间,望着他眼里的为难,贺闻突然意识到了,他在怕,怕自己跟去,怕自己破坏了属于他和苏雅的快乐。 心疼起来能有多疼呢? 贺闻只觉得像是有一只大手用力捏紧,下一瞬就要爆炸一般。 她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平静笑意:“不说算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嗯,你自己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江若嘱咐着,便上楼准备收拾行李。 贺闻跟在他身后,习惯性的提醒:“那件黑衬衫是熨好的,你可以带去。” “贴身衣物要放在收纳袋里,还有洗漱用品,别忘了。” “这是剃须刀的充电器,和手机的充电器放在一起,省得找不到。” …… 一句句,就像过去八年的唠叨。 直到目送着江若出门。 贺闻终究是没能忍住:“阿衍,能早点回来吗?” 江若回头看她:“抱歉。” 又是这句话,自从离婚后,江若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贺闻指甲紧抠着掌心,忍着眼眶的热意,哑声道:“我说了,对我,你永远不必抱歉。” 毕竟在这场婚姻里,一直是她自找折磨。 哪怕对方放她自由,她却像折翼的鸟,心甘情愿的圈在这牢笼中。 …… 江若离开后,贺闻不愿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沉溺在那些过去的回忆里。 她销了假,来到幼儿园。 看着底下那些稚嫩的孩子,贺闻不自觉抚上小腹。 她曾经,也想过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 但现在想想,幸好没有。 要不然,拥有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妈妈,和一个爱上别人的爸爸,孩子该多苦啊! 想着,眼眶又有些发热。 恰逢有孩子叫她:“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贺闻忙收敛情绪,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去。 下一瞬,眼睫一颤。 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在此刻翻涌而上,再也忍不住。 那书上,只有简简单单两句话:“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第六章 有些人 那一句诗词,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醒了本想装傻的贺闻。 下班,回到家。 站在玄关处,贺闻环顾着这间房子。 八年前结婚时,她和江若一起选定了这里,然后开始装修,布置。 这里每一块地砖,每一件家具,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选出来的。 那时两人的父母还在打趣:“早知道你们这么情投意合,早早就让你们定下来了,何苦还拖延了这么多年。” 然而,他们不知道,贺闻与江若之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谎言。 欺骗了父母,也欺骗了贺闻。 垂眸掩去那些情绪,贺闻从楼下开始,一点点收拾起了屋子。 屋里面有关她的那些东西,被她尽数收齐放在纸箱子里。 然后一股脑的扔进了门外的垃圾箱里。 等江若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空旷,几乎寻不到半点贺闻痕迹的‘新房’! 他站在门口,眉心紧蹙:“为什么把东西都扔了?” 贺闻轻浅笑着:“旧了,也该换了。” “再说,你那么喜欢苏雅,想来不久就要结婚了,这里再有我的痕迹不合适。” “你,该干干净净去迎接新人生。” 听着贺闻的话,江若喉咙哽了瞬。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 贺闻停顿了瞬,露出身后的行李箱,“只是,我要搬走了。” 江若眸色沉了一下:“房子找好了?” “嗯,距离幼儿园很近,通勤更方便。” 贺闻说着,朝江若走来,本想抱抱他,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再见。” 说着,她就越过江若往外走。 男人拉住她:“我送你。” “不了。”贺闻拒绝的果断。 江若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坚定的眼,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贺闻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可行到半路,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却没想到江若还站在门口。 她眼中不由酸涩,涌上些泪意。 迎着阳光,贺闻挤出个很温柔的笑。 “阿衍,要幸福。” 哪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