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我们回家了! 随着这念头一起,池晚絮的魂体逐渐消散,蓦然化为一片虚无…… 第10章 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 卢风忙看向祁君昶:“王爷,我们要不要……” 祁君昶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未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祁君昶。 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 祁君昶眉目紧皱,下马行礼。 皇帝梁淳从轿辇上走下,神情严肃而冷厉。 祁君昶唤道:“参见皇兄!” 梁淳看了眼祁君昶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应祁君昶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 “来人,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 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祁君昶一退,冷声道:“皇兄这是作何?” 梁淳见他还想反抗,勃然震怒:“祁君昶,你敢抗旨?” 祁君昶动作一顿,红色喜服被脱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换好后,祁君昶定睛一看。 ——竟是丧服。 这是要他为虞家军守丧?4 祁君昶眉眼染上怒意,然而梁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带走!” 祁君昶被强行带往城门。 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远处烟尘漫天,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门前。 全军倏地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 祁君昶这才发现,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虞靖,他身旁,站着自称虞捷的那年轻小将。 蓦地,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祁君昶心中不安涌起,他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 看见梁淳,神色悲哀的虞靖从轮椅上撑起,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虞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十年之内,羌族不敢再犯!” “虞卿快起……”梁淳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神情沉痛。 虞靖却再次深深一拜,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哑。 “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主将池晚絮斩首拓拔炎后,中箭而亡。” “我虞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话落,梁淳身后的祁君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 “什么主将池晚絮中箭而亡……虞靖,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梁淳怒喝:“混账,你给我闭嘴!” 祁君昶血气翻涌,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池晚絮明明在镇国寺,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突然,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露出一条道路。 接着,就见八个将士抬着一副纯黑的棺木,缓缓走上前。 而那铜铃声,正是由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传来。 他们庄严而肃虞,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又缓慢,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 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祁君昶连呼吸都屏住! 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 这时,走到最前方,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跪下。 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声带哭腔。 “陛下!元帅!我们带兰慈将军回家了!” 第11章 祁君昶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脸色变得比身上那领华贵的丧服还白的令人刺目。 一个又一个不曾细想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他却固执的不愿相信。 “我不信,池晚絮绝不可能在里面,你们全是骗子,池晚絮你给我出来……” 他想要上去打开那棺材,却被一群神色愤怒的将士拦住。 祁君昶不管不顾想要动手,梁淳一声爆喝:“将永安王给我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至极,一道冷然的嗓音传来。 “将棺材打开!” ——竟是虞靖。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失声道:“元帅!” 虞靖又说了一遍,喉头微微发抖,声音却变厉:“打开!” 就连梁淳亦不忍道:“虞卿不必顺这孽障的意,我这就将他抓起来……” 虞靖微微摇头,又抬手对身后的虞明修示意。 虞明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带着喑哑难抑的腔调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5 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池晚絮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兰慈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淳冰和草药。” 祁君昶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池晚絮。 而虞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祁君昶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梁淳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祁君昶是个疯子,虞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祁君昶便触碰到了池晚絮。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祁君昶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池晚絮,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祁君昶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虞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祁君昶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池晚絮,你这个骗子!” 虞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梁淳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兰慈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兰慈葬回虞家祖坟。” 祁君昶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梁淳看着眼眸猩红的祁君昶,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虞靖跪下:“谢陛下!” 梁淳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祁君昶带走。 祁君昶却紧抱住池晚絮,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祁君昶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祁君昶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池晚絮。 第12章 待祁君昶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梁淳松了口气。 因为祁君昶将池晚絮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池晚絮的尸身,便只能卸了祁君昶的腕骨。 想到这事梁淳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祁君昶,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祁君昶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池晚絮回来。” 梁淳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 祁君昶神色从容:“去接池晚絮!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梁淳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池晚絮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祁君昶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梁淳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8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梁淳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