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就坐下来,望着天上的寒月,突然开口:“当年那场仗,我看过记录,天时地利人和,大梁都占尽了,为何会输?还输的那般惨烈?竟无一人生还?” 楚繁霜眉眼一凌:“你想说什么?” 秦砚一字一顿:“我怀疑,那不是寻常的战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第13章 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秦砚眼中的认真,楚繁霜眼底的震惊,一览无余。 我也愣住了,随即心里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秦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梁军中还有人竟能狠心坑杀十万同胞不成? 楚繁霜也问出了这句话:“你怀疑军中有内鬼?” 秦砚没有迟疑的点头:“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 楚繁霜捏紧拳头:“若真是如此,此人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秦砚看着我的尸首:“我会找出人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你保密。” 楚繁霜应下,两人便再无他话,静静坐到了天明。 半月后,回京之日定下,我的死,也被秦砚如实写上战报,一并送去了长安。 我看着那个飞驰而去的传令兵,心里突然松了松。 压在将军府上空的石头,终于能被搬开了。 我随着大军回程,心里却有些奇怪。 按理说,我的尸首都找到了,为何我还在此处? 难道我要以魂魄的方式游荡在这世间,见证沧海桑田吗? 我不由望天,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给我答案。 当长安的城门出现在我面前时,大军停下。3 因为蜿蜒数里全是百姓,最前方,是身穿龙袍的陛下与神情肃穆的百官。 秦砚翻身下马,走到陛下面前,沉声道:“臣不辱使命,收复塞北,带回了意晚。” 陛下重重按住他的手臂:“意晚呢?她在哪?” 随着他话落音,我的灵枢被将士抬了上来。 陛下只看了一眼,便扭开了头,他声音沉痛:“是大梁,对不起她。” 万籁俱静下,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啕响起。 “我的意晚!” 我身体一震,不由看去。 只见百姓中,我娘冲了出来,她扑到在我的灵枢前,哭的肝肠寸断。 “意晚,我的女儿,你不是说会平安归来吗?你怎么骗娘?” 我鼻尖发酸,我娘忘了三年前我已经死过一遍的事情,可如今,她又要体会一遍三年前的痛苦,何其悲哀。 楚繁霜红着眼走到她面前,扶起她,不住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一如三年前。 我娘只是哭,哭的在场人都红了眼,哭的他们齐齐跪下。 “这三年,我无数次骂过将军府,我有罪!” “楚将军,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了您!” 我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点波澜。 我没有原谅他们,可也不想怪他们,我从来都只是想与那死去的同胞得到一样的待遇而已。 我守在我娘身边,听着她哭的嘶哑,听着她一直在说我骗了她,直至再也流不出泪,说不出话。 我轻声道:“娘亲,对不起啊,又让您伤心了。” 我的灵枢缓缓入城,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看,长安街道上,人头攒动,却寂静无声。 将军府中,满府缟素。 灵堂早已立起,我娘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她没想起来也好,这场葬礼,本该在三年前就办的。 如今,我才算真正的魂归故里。 而此刻,秦砚已经随皇帝回宫复命。 空旷的养心殿中,秦砚声音寒烈:“臣怀疑三年前楚意晚的死另有隐情,恳请陛下让臣彻查。” 皇帝紧紧攥住手边的镇纸。 “查,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敌国细作,谁跟这件事有干系,唯有一个下场,杀无赦!” 秦砚沉默片刻,又开口:“臣还有一事,想求陛下。” “臣想以楚家婿之名,为意晚守丧三年。” 第14章 养心殿内,唯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皇帝声音不辨喜怒,只问他:“出征前,朕记得你说过,要求娶安乐公主。” 秦砚动作微顿,随即开口:“臣会跟安乐公主说明一切。” 皇帝冷笑:“秦砚,你确实是朕的左膀右臂,可君无戏言,朕赐婚的旨意都拟好了,宫中都在准备安乐的出嫁事宜了,你现在跟我说,要延后三年?” 秦砚跪在那里,抿唇不语。 皇帝看着他这幅沉默的样子,怒意翻涌:“居功自傲,滚出去!想清楚再来回朕!” 秦砚捏紧手,退出了养心殿。 他走后,跟随皇帝最久的太监递上一杯热茶:“陛下,消消气,秦丞相如此,正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帝冷哼一声:“可他这份情义却不是对安乐。” 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微微皱眉:“朕倒不是真生他的气,只是这三年,所有人都误解了楚意晚,秦砚也从为将军府说过一句话。” “若现在应下秦砚此事,那岂不是人人都觉得可以被轻易原谅?” “要是意晚在天之灵看见这一幕,又该如何失望?”6 皇帝抿了口茶,叹息道:“朕,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他思虑片刻:“常旺,磨墨,朕要拟旨。” 第二天,金銮殿上,众臣还未开口,就见常公公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追封楚家意晚为大梁将军王,其母林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特赐一品诰命夫人,封楚家繁霜镇军大将军,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满堂皆静。 将军府本来都被人踩到了泥泞中,如今陛下这一手,几乎将破落的将军府生生拔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朝堂,有人高,就会有人低,况且将军府只剩一个残疾和一个老人……这…… 正有人想开口,站在百官之首的秦砚却率先跪下:“陛下圣明。” 这一下,想开口的人顿时缩了回去,只能尽皆跪倒,认了这道旨意。 散朝后,秦砚往外走,却被兵部尚书喊住。 “丞相请留步!” 秦砚转身,脸色如往常一般冰冷。 兵部尚书莫名觉得嘴里的话问不出口。 秦砚可是大梁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平日里素来不跟官员来往,虽然有人看不惯他,可他手段强硬,能力出众,又深得陛下信任,那些想找茬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秦砚见他半天不说话,便皱起了眉:“张大人,有事?” 张解上前一步,低声道:“秦大人,我与几位大人,想去将军府祭拜已故的楚将军,只是不知将军府的态度,您看……” 秦砚扫他一眼:“不必了,我想楚家人,也不愿意见到你们这些两面三刀之人。” 当初将军府落魄,六部尚书可没有少旁敲侧击的下手,瓜分楚繁霜手中的权利。 张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离开。 另一边,秦砚大步走出皇宫,正欲上车,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嗓音:“秦砚哥哥。” 秦砚转身,看着大步走来的安乐公主,眸色晦暗:“安乐,我现在没工夫想我们的事。” 安乐看着他,却只是淡淡一笑。 “秦砚,我从来都知道,跟你没有成婚的可能。” 第15章 宫门处陆陆续续有大 |